劉骸的草屋內,在柳依依離開不久,那條青蛇發生了變化。
雖然還是青色的靈蛇,但已經不是竹葉青的樣子了。
此刻它全身翠綠,長着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很是修長。
眼眶內,竟然還長着一前一後,一上一下,一大一小的兩顆黃色瞳孔。
下顎後方,有傘狀一張一翕,呈墨綠色。
而從頸部開始,兩側有一條嵌進身體的墨綠色羽毛,佔據了身體四分之一,張開的時候像羽翼,竟能離地飛翔。
背上有一根根白色骨刺突出,快到尾巴的時候,骨刺變成了甲胄模樣,一節一節的包裹着尾巴。
尾梢的骨刺最為特別,像是一把匕首一般,看起來就鋒利無比,顏色也是最為特殊的,綠的青翠欲滴。
那枯瘦的身軀此刻也飽滿了起來。
這就是劉骸記憶里敖兜的模樣,也是敖兜的本體。
忽的!一道綠色光芒在它周身流轉,它發出了聲聲嘶鳴,兩顆尖銳的毒牙一張一縮,不一會兒,竟然幻化出一個女子。
顯然,敖兜已經化形了。
敖兜坐起身,很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然後扶着桌角站了起來,很明顯,還不怎麼會走路,幾次差點摔倒。
她身材高挑,比劉骸都還要高一個腦袋,一頭柔順的墨綠色頭髮,一直到腰部。
生有一張嬌小的瓜子臉,狹長的眉毛下,長有大而細長的丹鳳眼,眼睛生有黃色雙豎瞳,俗稱重瞳,但一大一小兩隻瞳孔只是連在一起,並沒有相重。
這眼睛雖然生的怪異,但外人若見,肯定會為之淪陷。
上下眼皮長有長長的睫毛,瓊鼻小巧而挺拔,那一張殷紅的小嘴,生的格外性感。
整張臉給人一種妖異而美艷的感覺,莫說男子,哪怕是女子見了也會為之傾慕。
敖兜揉了揉腦袋,隨後坐在屋裡的凳子上。
「以後再也不碰這秘法了。」敖兜嘀咕道。
她指的是一氣化三清,這是她生平說的第一句話。
從此也可以看出,一氣化三清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影響。
她的聲音悠揚動聽,給人一種撫慰心靈的感覺。
劉骸的草屋結構很簡單,說是草屋,但除了屋頂是草以外,其餘的是用竹篾編織鑄造的,不算大,但能容身。
裏面的布局也比較簡單,竹製桌子板凳和床,一個火爐上一口鍋。
桌子上有刻刀,雕刻着一些木雕。
手藝算不上多好,是劉骸平時修鍊之餘,唯一的愛好。
敖兜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看了看側卧背對着自己,依舊在昏迷的劉骸,秀眉微蹙。
她感覺到了跟劉的骸契約很霸道,有種同進退,共生死的感覺。
自己能修復重創的神魂,而且還能在築基的時候化形,也是跟這契約有關。
雖然眼下儘是好處,但這人的修為太低太低了,而且給人沒有太大成長空間的感覺,以後肯定會拖累自己。
雖說是同生死共進退,但冥冥之中,她又能感覺到,自己如果真殺了劉骸,雖然會遭到重創,但經過長時間的休養,是可以恢復的。
手拿過劉骸平時雕刻用的刻刀,沒有立刻動手,腦海里回想着劉骸灌輸給自己的記憶,刀在桌子上輕輕的敲着。
她一時拿不定主意。
有節奏的敲打聲在屋子裡回蕩,劉骸從昏迷中醒過來。
他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沒有回頭。
這個人給他一種親近感,他也知道這人是誰了,但此時他能感覺到這人有淡淡的殺意。
他沒有糾結這給自己親近之感的人為何要殺自己,畢竟剛剛使用的馭獸法門的霸道聯繫,他也感覺到了,殺了自己也無可厚非。
「醒了?」敖兜動聽的聲音響起。
劉骸依舊沒有回頭。「我看了你的一生,很是離奇。」
敖兜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太想讓外人知道,自己並非這個世界的生物的事情。
「我更不敢留你了。」
劉骸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哪怕臨死之前,也不願回頭看下這個給他帶來親近感覺的人的樣貌。
敖兜不奇怪劉骸為何把生死看得如此淡然,她已經大概的記下了劉骸的一生記憶。
思考片刻,把刻刀插在了桌子上,然後蹲下身子,把劉骸翻了過來。
本是平靜的劉骸,感覺到那雙纖纖玉手抓住自己的時候,內心一綳,待敖兜把自己翻過來的時候,眼睛瞬間瞪圓了。
因為敖兜沒有穿衣服。
他哪見過這個啊,就在他血脈膨脹的時候,見到敖兜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腹部。
劇痛,難以言明的劇痛感從丹田蔓延至周身經脈,然後再到四肢百骸,忽然感覺自己這八年的刻苦修鍊,在這頃刻間付之東流。
「啊~!」劉骸一聲大叫,疼得直接暈了過去。
敖兜往屋外看了看,把劉骸的馭獸袋綁在了他的腰間,然後變回了竹葉青模樣,鑽進了馭獸袋裡。
……
奉命前來逐出劉骸的陳顏,眼中剛見到劉骸的草屋,便聽得一聲慘叫。
「這青蛇的效果這麼強?」陳顏皺眉,內心波瀾無驚。
他本以為劉骸會契約失敗,但從吳歡那裡得知劉骸成功了,他沒想到這一人一蛇還達成了共識。
劉骸對他而言,談不上多大仇怨,只是在此渾濁的淤泥里,他不想看到,也不願看到,任何人堅守清白。
來到了劉骸房間,見他房間擺放的七星燈和鈴鐺,陳顏臉上冷漠。
冷笑一聲。「我這馭獸法門不錯吧?」
「可惜,本來還想着以後多跟你交流交流的,可現在沒機會了。」
陳顏說著,走過去摘下劉骸的馭獸袋,然後捏了捏,發現裏面的青蛇還在。
打開馭獸袋,把蛇倒在了地上。
「你沒資格佔用我一個馭獸袋。我送你走吧!」
說著,便打算用腳把青蛇碾死。
可他剛抬腳,就看見青蛇鑽進了劉骸的衣服里。
陳顏皺眉,想着等下處理劉骸的時候一起處理。
提着劉骸,出了草屋,扔在了自己的飛舟上。
御獸山佔地面積極大,方圓千里都屬於宗門,有大半的宗門弟子,到死都沒有一窺宗門全貌。
陳顏修為很低,修鍊十年有餘,還是練氣五層,這還是吳歡照顧的原因,要不然怕是只有兩三層。
這也證明他的資質很差,以至於連御獸山外門弟子都不是,僅是吳歡的男寵而已。
劉骸通過資質測試後,哪怕是年紀超了,也直接成為了外門弟子。
這也是他們那幫人,為何厭煩劉骸的原因之一。
寒冷的風,讓劉骸又一次醒來,睜開眼沒有去問這是哪裡,也沒有疑惑陳顏要帶自己去哪裡,而是獃獃的看着前方,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
「我只廢了你修為,你該謝我。」
一個動聽聲音在耳朵里響起,劉骸隔着衣服看了看盤在自己胸膛的敖兜。
「這屬於傳聲,你不用說話。」
說到這,敖兜停頓了一下。
「我看過你的記憶,你以前是個心智堅定的人。」
劉骸依舊一副淡然的模樣,把敖兜讓自己不要說話的囑咐,拋之腦後,直接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陳顏聞言,轉過頭來看着癱坐在飛舟另一端的劉骸。
他可沒有敖兜的本領,背對着劉骸就能發現劉骸醒了。
「你什麼時候醒的?在跟誰說話?」陳顏疑惑道。
劉骸沒有回答他。
「呵呵!你知道嗎?你這樣子別說吳歡了,我見猶憐啊。」陳顏掩嘴笑道。
劉骸依舊不言語,只是淡淡的看着陳顏。
陳顏哈哈大笑。
飛舟上慢慢沒了聲音。
這時敖兜才接着傳音道。「你暴露我是想讓我和他同歸於盡,然後你好脫身嗎?」
劉骸聞言道:「我並沒有這個打算,若讓我在你和我之間選一個活着的話,我會選你。」
陳顏聽到劉骸說話,又轉過頭來,打量了劉骸周圍,皺眉道:「失心瘋了?」
見劉骸不理自己,陳顏又回過頭,只是心裏升起了一股警惕。。
敖兜聲音柔和了一些。「這裡還屬於御獸山管轄,至少得出了這片山脈,我才可以肆無忌憚的殺了他。」
劉骸不語。
過了一會兒後,敖兜繼續道:「我說你心智堅定,是因為你修鍊的功法屬金,五行相剋你知道嗎?金克木,你屬木,卻能把相剋的功法修鍊到一層,這不單單是一個簡單的心智堅定能概括的。」
本是淡然的劉骸,眼裡有了震驚之色,心裏暗想:「難怪,難怪我越修鍊越虛弱,難怪我八年才修得一層。」
「為了你好,我廢了你的修為,所以,你該說謝謝。」敖兜道。
過了許久,劉骸才說道:「謝謝!」
陳顏終於感覺到了不對,轉頭怒目而視。「你到底在和誰說話?」
「呵呵……和我!」
一個動聽的聲音在飛舟上響起,讓陳顏汗毛倒豎。
陳顏四下觀望,可飛舟就那麼大點,除了他,就只剩下劉骸了。
正在陳顏焦急的時候,看到了劉骸,此刻他雖然還是一臉淡然,但給陳顏的感覺,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這讓陳顏內心巨跳。
「到底是誰?」拔高的聲音有些許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