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辛紗漸行漸遠，伊西斯輕輕拍打着自己的臉：「我真該死啊，居然揭人傷疤，希望他不要就此自暴自棄才好，回頭還是多鼓勵鼓勵他比較好。」
因為來的是有精神科的大醫院，要回辛紗租的老舊又偏遠的公寓，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車程的。
辛紗並不是一個神經大條的人，昨晚的命懸一線，還是讓他驚魂未定的，如果不是因為手頭不寬裕，他實在不願意為了五塊錢而冒險。
辛紗特意混及在人潮之中，被擁擠的人群包圍，讓他擁有安全感，彷彿這樣就會讓殺手無從下手一樣。
大隱隱於市，殺手再怎麼囂張，也不至於當街行兇吧？
但辛紗忽略了一件事，這些殺手可是書中來客，是幻想中的存在。
辛紗順利坐上了地鐵四號線，雖然正值早高峰，但從市中心發往郊區的列車，乘客並不怎麼多。
見狀，辛紗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地鐵的播報從一種熟悉的聲音，換成了另一種辛紗不陌生的聲音。
「歡迎乘坐地獄列車，列車員凌靈依竭誠為您服務，本次列車的終點站——地獄。」
聲音熟不熟悉已經不重要了，這播報的內容便透露着詭異。
更加詭異的是，周圍乘客對播報無動於衷，紛紛化身為行屍走肉。
搞不清狀況的辛紗下意識遠離了其他乘客，免得他們像影視劇中那樣，突然變異成喪屍給自己一口。
「踏踏踏！」
辛紗聽到高跟鞋踩地的聲音，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當這個聲音近在咫尺時，辛紗就地滾了一圈。
一身OL制服的列車員凌靈依收回她長的嚇人的指甲：「呦～又被你躲過了，不錯嘛～作者。」
「你是……昨晚那個女鬼？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我對你有印象，你是我近期作品中的角色，我並沒有對你怎麼樣，為什麼要趕盡殺絕？」
凌靈依做了個鬼臉，真正意義上的鬼臉：「你給予我的人設，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有沒有想過，我根本不願意在地獄裏當列車員？我想活在陽光下，擁有正常的人生！」
辛紗剛要據理力爭，誰知對方居然不給他嘴炮的機會。
「知道昨晚為什麼沒能殺死你嗎？跟那隻保護你的母狗沒有任何關係，只不過是我想要折磨折磨你，讓你活在恐懼和提心弔膽中罷了。地獄列車正在駛往地獄，讓這一車的人都給你陪葬吧！」
辛紗皺眉：「無論你出於怎樣的理由要殺我，我都可以理解，但沒必要牽連無辜吧？」
凌靈依戲謔道：「能讓你心懷愧疚，那他們就不算無辜。」
「現在的我跟他們只是同病相憐，要讓我心懷愧疚，至少得給我一種能夠拯救他們的可能性，然後我沒能做到才行。」
凌靈依眯起眼睛：「不愧是作者，就是能言善辯，那便為你提供這種可能性，只要你在地獄列車到達終點站之前讓它停下，就救的了所有人了。」
「怎麼讓地獄列車停下？」
「破壞它。」
「怎麼破壞它？」
「用你的血。」
聞言，辛紗咬着牙一拳捶在了車窗上。
事實證明，辛紗的拳頭並不如地獄列車的車窗硬，將幾滴鮮血留在了上面。
然而，無事發生。
凌靈依聳了聳肩：「還有下半句，塗滿整個地獄列車車廂。」
「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辛紗只是抱怨了一句，絲毫沒有質疑這種說法的真實性，一拳接一拳的砸在車窗上，當兩臂傷痕纍纍時，開始將血液塗抹。
血液均勻分佈，確保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啊！」
當雙手的血液流速變緩後，辛紗忍着劇痛在右臂上撕下一塊皮肉。
接着是左臂。
之後是雙腿。
然後又用指甲摳破身上的皮膚。
最後用頭撞擊車門，磕的頭破血流。
凌靈依稍有動容：「你是傻子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算你耗乾鮮血，也不可能塗滿整個車廂。」
「我不是傻子，這是苦肉計哦～瞧，不是讓你動了惻隱之心嗎？」
「你是瘋子吧？！」
「這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甚至還有醫院開的證明呢。」
「為了這些陌生的、不相干的人，值得嗎？」
辛紗笑了笑：「你為殺我而來，若我註定要死，我願用自己這條不值錢的命，為這些無辜的人博得生機。」
凌靈依一腳踢在車門上，氣憤的質問道：「你肯為了陌生人拚命，為什麼不肯對我們好點兒呢？！」
辛紗陷入沉思：「大概因為你們只是書中的、虛構出來的角色吧。」
「可是我們也是有血有肉、有靈魂存在的啊！」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對不起。」
當這三個字脫口而出時，地獄列車從凌靈依踢中的地方開始崩壞。
如大夢初醒般，辛紗被拉回了現實。
原來不是他遠離了其他乘客，而是其他乘客對他敬而遠之。
辛紗注意到其他乘客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是該恐懼。
辛紗透過玻璃車門的反射，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樣子，也覺得心悸。
辛紗強顏歡笑，從口袋裡掏出醫院開出的證明：「不好意思，我是精神病患者，有醫院開的證明，剛才是間歇性發病，給各位添麻煩了。」
「呃，添麻煩倒不至於，你沒有傷到任何人，只是一個勁兒的懟車門車窗，有點兒嚇人。」
辛紗保持幽默：「中國製造，質量有保障。」
「哥們兒你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你這失血量有點危險。」
「謝謝，我下一站就下。」
辛紗說到做到，下一站便在一眾異樣的目光中下了地鐵。
辛紗下地鐵，根本不是為了去醫院，早上的精神診斷都花費了好幾百，身上多處傷口的止血、治療，他根本負擔不起。
這裡離家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鮮血淋漓的樣子坐不了地鐵，自然也坐不了公交。
辛紗之所以下地鐵，只是不願意給周圍人添麻煩。
辛煥掃了輛共享單車，打算騎行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