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華錄第3章 明目偏袒在線免費閱讀

朝華錄第4章 平平安安在線免費閱讀

福壽堂是老夫人孟氏居住的位置,是主院,此時整個儲家人幾乎都在此。

待他二人走進來後,坐於上座的老婦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不冷不淡的看了一眼他二人,便開口說道:「夭姐兒好大的架子,喚人請你過來還如此耽擱,莫不是想要老身親自請你不成?」

儲安寧知道,這老夫人怕是要找自己的麻煩許久了,畢竟她一向不喜歡自己,她也不準備反駁什麼,前生她落到那個下場,這府中誰都不可能脫離干係。

一旁端坐的婦人,卻是開了口:「母親海涵,夭姐兒她的院子遠,來的時間固然要久些。」她說完,看向儲安寧,溫柔笑道:「夭夭,快給祖母賠個不是。」

這是她的親生母親——付泠。

儲安寧眼神微動,她自嫁給沈延知後,第二年付氏便病死在家,如今重新回到了悲劇發生前,她還是會忍不住期待一切都有轉機。

「祖母莫怪,是孫女的不是。」

此話一出,堂中的人都是愣住了,連孟氏都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這個孫女知道她不喜歡她,便對她這個祖母也不見得多尊重,可耐不過自家兒子對這幺女的虧欠,她也索性不管了。

「罷了罷了,正事要緊。」儲元旭也只震驚了一會兒,便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儲安寧走到自己母親身後站住,而儲松寒走到孟氏對面坐下,儲安寧看着這堂中的人,眼眸漆黑得不見底,那如潭水般的眼眸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風雲變幻。

服軟是為了期待一些從前從未得到過的,可也不代表她當真就會事事委曲求全。

主座兩處一處坐着老夫人一處坐着家主儲元旭,下首兩邊坐着她的妻妾與兒女,左側首位是付氏往後是曹姨娘與陳姨娘,付氏對面坐的是儲松寒,其次是行五儲松邢,孟氏身旁站着的女子在她進來後便一言不發,那是與儲安寧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儲安綿,她仍舊是那副溫柔的樣子,可她微微仰起的頭彷彿誰也瞧不上。

「老爺,今個兒把大傢伙喊來,可是為了五日後的春時花宴一事?」付泠問道。

「不錯,陛下今日早朝便下了旨意,此次春時花宴在皇家別苑舉行,並且讓從三品以上官員的朝臣帶上府中家眷前往。」儲元旭嚴肅道。

聞言,在座的姑娘們眼中都泛起了星光,可就在下一瞬,因為孟氏的一句話,熄滅了。

「如此,那便不用過多商量,讓泱姐兒、醒丫頭去便是。」這就是按往年的規矩來的,往年這種宴會除卻宮宴,儲安寧是不肯去的,府里也拿她無可奈何,便讓儲安樂代她去。

儲元旭沉吟道:「母親,此次情況有所不同,皇后娘娘親自點了夭姐兒的名,以往都是簡單的詩詞賞花宴,如今陛下的三個兒子都已過了嫁娶年齡,陛下是想讓皇后藉此宴會來相看來了。」

「相看!那不就是皇家相看兒媳?」陳姨娘叫道。

儲安寧並未再聽他們說什麼,當今陛下有六子一女,長子卻並非皇后所出,乃是韓淑妃所生,一生無大志只想遊歷山河海川,二子恆王是魏貴妃所出娶了戶部尚書之女馮氏,府上有兩位側妃,三子便是當今的太子殿下沈煜陽,如今二十有一尚未娶妻,四子則是那個與她牽扯一生的男人沈延知晉王,乃柳賢妃所出,五子滇王乃是太子的嫡親弟弟,二人長相卻並不極為相似,一人似母一人似父,而唯一的公主是婉婕妤所生的六公主沈瑜青,說來也巧,這位公主和儲安寧是同一天出生,被賜了安平公主的稱號。

如此看來,要選妃的估計就是俞王、太子、晉王三人。

「七妹妹?七妹妹!」儲安綿喊道。

儲安寧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來源於一個令她產生了下意識的反感的聲音,眼眸里瞬間漫起了一層戾氣。

儲安綿愣愣的對上那雙眼眸,心下一悸,不知為何,她覺得極其不適,可再一看去,儲安寧笑着看着她,溫和極了,彷彿只是她的錯覺。

「三姐姐,怎麼了?」

儲安綿扯出笑容,溫聲道:七妹妹,方才父親正問你的意見,喊了你許多聲,都沒回應。」

這便是說她無禮了,長輩說話她卻走神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可她向來不參與這府中的任何事,更何況是成天計划著要害她的人。

「哦,方才想起別的事了走了會兒神,父親勿怪。」

儲元旭臉色變了變,可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倒是老夫人冷哼一聲不再看她,拉着儲安綿走到後頭的房間里去了。

「夭夭啊,方才和你祖母商量過了,這次便帶着你還有你二姐三姐過去。」他頓了頓,還是囑咐道:「皇后娘娘此次是為了俞晉二王還有太子選妃,許多官家小姐都會前往,你…從未去過這樣的場合,若有不懂得的地方你跟着你娘或者兩位姐姐。」

儲安寧點了點頭,正準備開口詢問能否回去了時,就聽有人陰陽道:

「七妹妹真是好福氣,從未去過卻還能被皇后娘娘惦記上。」

是儲安娉,李姨娘之女。

「呵,六姐姐若是想去我讓給你便是,這般陰陽怪氣也不怕磨了嗓子。」儲安寧懟得是毫不客氣。

許是沒想過這個妹妹會回得這麼不客氣,儲安娉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沒一會眼淚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惹得陳姨娘一陣心疼。

「老爺!顰姐兒不過是說了那麼一句,七姐兒就這般頂撞姐姐,這是哪門子的事兒!」陳姨娘忿忿不平道。

聞言,儲安寧準備抬步離開的腳瞬間放下了,她倒是想聽聽這位父親會如何解決。

儲元旭看着陳姨娘,扭頭看見儲安寧抱着手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他,頓時頭都大了一圈,無奈道:「行了,夭夭你先回去吧,好好準備一下五日後的事。」這就是要不管的樣子了。

儲安寧一副我就知道這樣的神情,道了聲:「好。」便抬腳往大門口走。

「夭夭!」儲元旭突然又喊住她,見人停下,他看了看付氏失望的眼神,道:「若是你有空,不妨去你娘那裡坐一坐。」

儲安寧揚了揚眉,也沒應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曹姨娘站了起來,如今她有了身子,拿喬作態的樣子讓付泠皺了皺眉。

「夫人也莫要傷心,夭姐兒只是還惦念着先前的事呢,夫人好好哄哄就是了。」說罷,曹姨娘扭着屁股被儲安樂扶着走了。

陳姨娘也自知無趣拉着儲安娉連忙回了自己的院子,此時堂中只留下儲元旭、付泠和儲松寒、儲松邢兩兄弟。

「夭夭定是還在怪我,若是我當初……」付泠並未說完,只是一聲嘆息。

儲松寒見自己母親這樣,想上前安慰幾句,卻見父親沉了臉色,便暗叫不好。

儲安寧年幼之時生了場病,當時所有人都說這病極其離奇,恐有傳染之象,老夫人當時直接下令讓送去家廟中待傷養好了再接回來,付泠當時拼死拼活的攔住要帶走儲安寧的人,可最終儲元旭下了最後一道令,付泠無奈之下以肚中的孩子相要挾,當時的儲安寧才四歲,見不得自己的母親這樣卑微又無用的祈求便自請去家廟,儲安寧被帶走了,付泠更是生了場大病早產了,孩子卻在腹中窒息而死,還好是個女嬰,可付泠卻因此和孟氏還有儲元旭生了嫌隙,而後四年,儲安寧八歲的時候回了京,卻在四年最需要娘親的時候被送走,回來後從懂事的嬌嬌女變得如今這般模樣,誰也不在乎,什麼也不關心,而儲元旭卻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看着和他越來越像的女兒生了虧欠的心,縱使心中在怨恨這個女兒讓他和髮妻生了嫌隙可還是在努力的彌補那四年的虧欠,便是老夫人也每每因為此事而退步。

這是整個儲家不敢提起的痛,一提起便是儲家對儲安寧四年的虧欠,對付泠肚中孩兒的一條無辜的性命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