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就吃兩口吧,這都四天沒好好吃飯了,身子本來就弱,會撐不住的。」
皇宮暖閣,一眾侍女圍在床榻前,你一言我一語地勸着,領頭的端着一碗香氣撲鼻的血燕,卻愣是喂不進風沐的嘴裏。
「這該如何是好啊。」屏風外,十幾名御醫聚在一起,一邊翻着醫書一邊商量,始終拿不出個對策。
「太子殿下到!」
隨着聲音落下,風溟推門而入,暖閣內的眾人紛紛低頭單膝跪下:「參見太子殿下。」
風溟點點頭:「都起來吧,辛苦你們了,小沐怎麼樣?」
御醫院首席面色為難地看向風溟:「回殿下,公主殿下畏寒、失眠、盜汗、身體乏力、食欲不振、面色蒼白,實為氣血虧虛,是老毛病了,只要按時服藥吃飯,保持閣內溫暖,不日便可康復,但……」
風溟雙手沿身體兩側抬起,御醫院首席會意,彎腰退向一旁。
「凈甲。」四名侍女聞聲,立刻拿起提前浸濕好的絲綢帕子,仔細擦拭風溟的戰甲。
戰事期間以防突發情況,風溟幾乎甲不離身,為了不讓戰甲上的污穢浸染到風沐的病體之上,每次來看望妹妹,都會命人將戰甲清理乾淨後,才敢靠近。
「是哥哥…回來了嗎?」隔着屏風,傳來了風沐羸弱的聲音。
風溟深吸兩口氣,提起個溫暖的笑臉,緩步走進屏風內:「是呀小沐,我回來啦!」
坐在床頭,看着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妹妹,風溟心知這是妹妹每日擔心自己的結果,好好的一個小美人坯子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他怎能不心疼?
「哥哥,你又瘦了。」風沐撅起小嘴,不滿的抱怨道。
風溟板起一張臉:「的確是瘦了,但我有在好好吃飯呀,可不像某些人~不吃飯不喝葯,一點都不聽話,把我這個哥哥之前交代過的全都忘到腦後了。」
「沒…才沒有呢,正好餓了,我要吃飯了。」風沐羞紅着小臉,眼神慌張的看向旁邊的侍女。
「快快!快拿來,公主要吃飯了!」
「我來吧。」風溟笑着接過侍女手中的湯碗,換了個姿勢,讓風沐可以舒服地半躺在自己懷裡,舉起手從碗里舀起一勺血燕,放到嘴邊吹了吹,貼近嘴唇試了溫度後,送到風沐嘴邊。
風沐沒敢再拒絕,張嘴吃了下去,就這樣小口小口地吃光了一整碗燕窩。
空碗交給侍女,風溟把懷裡的妹妹緊了緊,輕聲道:「先墊墊肚子,一會再乖乖喝葯。」
風沐乖巧的點:「知道了哥哥。」
「哥哥,最近還好嗎?」
「還好吧,雖然各方面都有些吃緊,但還算穩得住,軍心在,我們仍然有一戰之力,再往後,盡人事,聽天命吧。」
「我沒有問戰況,是在問你呀,有受傷嗎?」
「我啊~我好啊,美酒美食隨便享用,又不用去戰場上拚命,舒服的很呢!怎麼會受傷?」
「哼,哥哥皺鼻子了,哥哥在說謊!」風沐眼神不滿的瞪着風溟。
「哈哈哈,妹妹真是聰慧和美貌一體,什麼都瞞不過!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答應過要帶你遊歷大陸,看遍所有如畫的風景,哪敢食言?」
「諒你也……」
「報!」
風沐的話在嘴邊還沒說完,一聲急促的聲音打斷了這愉快的氛圍。
一名傳令兵飛奔進暖閣內喊道:「稟報太子殿下!叛軍乘船突擊南城水門,已攻上城頭,形勢危急!」
風溟急忙起身,看了眼躺在床榻上一臉擔心的風沐,柔聲道:「好好休養,不可以不吃飯知道嗎?」
「知道了哥哥,等你再回來,沐兒一定會痊癒的!」風沐濕潤着眼眶答道。
「傳令陷陣營向南門集結,我隨後就到!令其餘城門守軍加強戒備,準備禦敵!」
「領命!」
南城門外,叛軍營帳…
「稟王爺,先登營已攻上城頭!」
「好!」叛軍十王侯之首湯信拍手叫好:「命令後續軍隊持續向南城門發起進攻,用沙袋填滿護城河,推進攻城車!另外,讓北門攻城軍隊在一個時辰後向北門佯攻,掩護東城門湯奕發起總攻!老夫今日定要拿下這座堅城,覆滅風家!報我族大仇!」
「是!」
「王爺,左將軍風茂率領的那支精騎至今沒有現身,依我看怕是朝着糧草大營去了。」
沙啞的聲音響起,湯信看向左手下首位那個瘦骨嶙峋的老者,他名叫牟琦,是湯信帳下第一謀士,也是此次戰役的主要發起者之一。不少人第一眼看到他,還以為這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實際上,牟琦今年只有四十七歲。
蒼老的身軀卻難掩他眼中對戰爭的渴望。
糧草大營是湯信最主要的命脈,有八千守軍和五十萬石糧草,糧草一旦被燒,湯信隨軍所帶的糧草只夠叛軍三天所用,到時軍心動蕩,定會給帝都守軍可乘之機。
「本王即使現在派軍回援也來不及了,軍師可有良策?」
「咳咳。」牟琦輕咳兩聲,湯信見此一揮手,親兵趕忙拿了一把椅子,扶着牟琦坐下並奉上茶水。
牟琦喝口茶定了定神:「王爺放心,我早前命人挖的那條暗道今夜就可完工,到時派一隊精銳入城,配合帝都里的內應,大事可成。」
「軍師神機妙算,提前幾個月就開始在這條暗道上布局,如今竟成了我軍取勝之道,本王自嘆不如啊!」
「王爺嚴重了,我所謀的一切若沒有王爺鼎力支持,是萬萬做不成的,多虧王爺有先見識人之明,才有我的今天。」
湯信捋着鬍鬚大笑,對牟琦這番馬屁很是受用:「哈哈!軍師謬讚了,近幾天風大,軍師要好好注意身體,不日破城,我定要在皇宮大殿上為你擺宴慶功!」
「多謝王爺抬愛。」
「來人啊,快扶軍師回帳休息。」
牟琦低頭施了一禮,離開了中軍帳。
回到自己帳內,牟琦驅散了四周伺候的軍士,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區區豬狗之輩,若非為了長久大計,否則帝都也是你能染指的?三兩句奉承之言便喜笑若狂,哼!不足謀也。」牟琦一改先前在中軍帳內的老態龍鍾之色,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絲毫不掩飾對湯信的鄙夷。
「東部大陸局勢驟變,過不了幾天,也該回去復命了,這副皮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