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前面就是營地了。」
藉助地形遮擋，一行人飛快地穿梭其間。
前面就是赤火營地，大部隊都去攻打清平了，營地里沒有多少人駐守。
莫柯此行目標便是赤火營地，最好是能來個釜底抽薪，把他們的糧草全部燒了，沒有糧草，定然堅持不久就得退去。
不過糧草乃是重中之重，得先派些探子探明情況如何才好行動。
「將軍，我已派人再三查探過了，糧草不在營地，距營地約摸十里地，有重兵把守，關鍵是我們必須繞過營地才能到。」
如何繞過營地，在不驚擾敵軍的情況下抵達糧草之地，莫柯需要好好思量。
此次帶來的都是精於隱匿之道的人，想來要瞞過敵人的耳目繞過去應是不難。
難在燒了糧草之後該如何安全回來。
「你帶一隊人，騷擾就好，注意安全，隨時撤退。剩下人跟我走。」
天微微亮，晨曦交替，第一聲雞鳴即將打響，這個時候人是最睏乏的。這個時候，守備是最鬆懈的。
莫柯一動也不動，身為獵手，需要有足夠大耐心讓獵物露出馬腳。
「段三哥，換崗了！」有小兵拍拍他的肩膀，那名段三哥也笑着打了個哈欠:「你來守，我實在困了，先去補一覺。」
莫柯手一揮，身後十幾名士兵就悄悄摸過去。
一早就派探子摸清楚了糧草位置，潛入也很順利，沒有驚動任何人。
到了這一步，放火就算是最簡單的事了，莫柯該逃命了。
「來人！救火！」
火勢很兇，莫柯命人每隔二十丈扔一個火摺子，糧草又極易燃燒，短時間內能撲滅才怪了。
要說鎮守糧草的人的確很有魄力，眼看火勢無法阻止，當機立斷放棄，轉而追殺莫柯一行人。
十多個人實在太顯眼了，很快便分散開。
「該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
莫柯身後是一大批追兵死咬不放，可偏偏這個時候他身上開始劇痛。
前面似乎有山崖，還有挺長一段河，往那裡去吧。
*
謝衍又一次機械抬臂，恍惚中好像記得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吧……
士兵們都已經疲憊不堪，謝衍匆匆掃視過，都是滿臉血污，連臉都看不清了，只有那一雙雙血紅的眸子還閃爍着堅毅的光。
「嗚——」赤火的兵如潮水般退去，殘兵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狼狽又慌亂。
「原地休整！」是魏城嘶啞的聲音，謝衍也搖搖欲墜，幸好有把刀能夠支撐他不至於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錯嘛！」
阮邵粗喘着大氣，還能拍拍謝衍的肩膀：「我還以為你撐不了多久，沒想到你小子還可以啊。」
阮邵的言語裡帶着一絲親近，這在以前是沒有的。
但現在的謝衍也沒心思去想這些，苦笑着搖搖頭，他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不像阮邵，還能大笑着開玩笑，打仗這種事，果然還是得專業的人來。
黃昏落幕時分總是分外震撼人心，濃烈的血腥味經久不息，每一口吸入的空氣都分外灼熱，便是烺都最烈的酒也不及它半分。
最後一抹餘暉終於也落入地面，黑暗即將吞噬大地。
謝衍站起來拍拍身子，跌跌撞撞離開城牆。
*
「不行！讓我去吧！」阮邵幾人爭得面紅耳赤，氣氛凝固而沉重。
謝衍耳力好，隱約聽了兩嗓子，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莫柯還沒回來！肯定是因為追兵死咬不放，現在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不用爭了，我去！」
營帳的帘子一下子被掀起來，打斷了裏面的人。
翁新霽直直的盯着謝衍，似乎要盯出一個洞來。
「大戰剛過，為穩軍心你等將領不得私自離開。」謝衍語速極快，「我不一樣，我可以毫不起眼離開，反正現在也沒人注意我一個外人。」
翁新霽心裏七上八下，這個人值不值得信任？
「相信我。」
「好！你去！」翁新霽到底還是願意賭一把，他在這個人眼裡看到了真誠，似乎還有焦急？
*
「該死！」
叢林里隱隱綽綽，四面八方都有人似的。
莫柯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得難以抬腳。
可是他不能停下，赤火的人像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逃亡途中還不小心中了一箭，幸好箭頭沒毒，否則小命就玩完了！
莫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連日追殺讓他煩悶不已，更別提那些人像遛狗一樣，追一會兒放一會兒，就是泥菩薩也惹出火氣來了！
隱約有水聲傳來，似乎是一條河。
莫柯咬牙，決定往水聲傳來的方向去。
是一個不算太高的懸崖，下面水花拍的起勁，掉下去應該不至於命喪當場。
也幸虧莫柯識水性，要不然一準兒見閻王。
追兵近在咫尺，顧不得其他了，先躲再說吧。
跳下來的時候避開了大石頭，一面順着河水飄，一面找可以上岸的地方。
許是因為不見天日的緣故，河水分外冰涼，刺得骨頭生疼。
莫柯體力漸漸消失，快要抬不動手了，得趕快找到適合的上岸地方。
莫柯費力的尋找，找到了！
只是有塊大石頭擋在河中間，要想上去肯定得挨上一記。
管不了那麼多了，再在河裡飄，他真得和閻王嘮嗑了！
你大爺的，好痛！
莫柯昏迷前憤憤罵道。
「莫柯！」
誰叫我？算了不管了，先睡一覺再說……怎麼這麼冷呢？
莫柯眼皮子已經睜不開了，迷迷糊糊的好像感覺到有一雙手脫下了濕透的衣服，「啪」，打掉。
「幹嘛……吃我豆腐……」
謝衍：「……」
莫柯因為長時間浸泡在冷水裡，似乎有些發燒，臉比猴子屁股還要紅，意識也不清晰，嘟嘟囔囔的，說些聽不清的話。
要是就這樣睡過去，不燒成傻子才怪，幸好附近乾柴不少，也有許多枯草，足夠草草地鋪上一層。
燃了個火堆，再將莫柯的衣服烤上，眼看他的臉色逐漸平緩，謝衍這才鬆了口氣。
火光搖曳，莫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恍惚間，謝衍卻想起了許多年前。
算啦，好多年了。
衣服乾的差不多了，謝衍輕手輕腳蓋在莫柯身上。
「阿衍……」
謝衍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