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第9章

時漾一時感受到時間過得飛快,然後這才想起貌似已經被她忘在腦後好幾天的顧辭——這個讓她忙活幾天試圖制定將來逃亡路線的未來大反派。

作為時家大小姐時漾的上門女婿,顧辭在這棟半山別墅里唯一的屬地就是後院那間四面漏風的雜物間,平常如果不被「惡毒」髮妻主動找麻煩的話,他通常不會主動出現在任何人的視線里。

時漾把自己關在書房好幾天,這會兒終於下樓溜達溜達,然後對着後院那間雜物間向身後保鏢小李問了句:「顧辭在裏面嗎?」

小李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時漾身後,低頭答:「他今天早上出去了。」

時漾聽到顧辭竟然出去了之後有些驚訝,然後又瞅了瞅雜物間,沒再問下去。

顧辭雖說在這裡的地位低,但無論是從前原主還是現在她好像一直都沒有限制過他的人身自由,所以保鏢說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應該也不是太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只是時漾不知道顧辭一個人出去能做什麼。

據她所知,顧辭這人從小性格卑劣陰鬱,在顧家便極為不討喜,即便是一直與人為善風光霽月的顧衍對於顧辭也只能做到不去故意為難他而已,後來上學後顧辭因為私生子的身份在一群拜高踩低的同齡人中更是人人輕賤,所以從來便沒有什麼朋友。

包括原主,曾經也是那些輕賤顧辭的人群中的一員。

時漾想到此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些拜高踩低的人大概不知道的是,他們其實全都生活在一本書中,而這個被他們人人鄙夷的私生子,是這本書的絕對男主。

作為絕對男主,顧辭的真實出身當然不可能只是一個低賤的私生子那麼簡單,具體就在顧辭那不為人知的生母,其實是京市最大跨國集團,京升集團董事長的獨女。

按照原文描述,顧辭的母親當年為了逃避家裡的商業聯姻而離家出走,隱姓埋名跑到臨市,跟顧辭的父親顧青雲好上之後有了孩子。顧辭母親以為自己逃婚後遇到了真愛,結果快要臨產時才發現這個以為是真愛的男人其實早已有了妻子和兒子,自己竟然不明不白地做了小三,一時氣怒之下導致難產,生下顧辭之後便搶救無效去世。

顧青雲並不知道顧辭母親的真實身份,只是把顧辭從嬰兒時期就帶回顧家養着,而對於顧辭多年來的那些遭遇,顧青雲也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天真女人給自己生的私生子罷了。

所以《他要狠狠寵》這本書開篇的第一個爽點,就是臨市所有人發現那個從前一直被他們的輕賤顧辭,親生母親竟然是京市陳家失蹤多年的唯一大小姐,顧家低賤的私生子搖身一變,成了京市陳家流落在外的唯一血脈,京升集團的唯一繼承人。

臨市大大小小所有的豪門跟京市陳家以及京升集團比起來,都是小巫見大巫。

時漾又對着後院顧辭的那間雜物間唏噓。

原主時漾平時最痛恨恥辱的就是嫁給了顧家低賤的私生子,可惜她到快死時才知道這個被自己處處嫌棄的丈夫,實際有一個讓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高貴身份。

然後就被恢復新身份的顧辭復仇打成篩子了。

時漾一提起那個悲慘的結局就又是一陣心塞,溜達了一會兒就回到室內,看到早就送到這裡的顧衍和溫聽倪訂婚典禮的邀請函,然後開始給自己挑選明天要穿的禮服。

別人的訂婚儀式上客人不能穿的太隆重喧賓奪主當然也不能太隨便,簡單正式就好。

原主雖然品位堪憂但好在衣服多並且有錢,各大品牌每一季的新款都會準時送到她的衣帽間,時漾在衣帽間里選來選去終於挑中一條鐵鏽紅的中長款連衣裙,翻過來吊牌後面一串令人眼花繚亂的零。

時漾換上裙子試了試表示滿意,又脫下讓傭人給她熨好收起來明天穿時才想起她好像還忘了點什麼。

她的衣服是選好了,顧辭呢?

作為顧家低賤的私生子,時家卑微的上門女婿,顧辭向來是不會有什麼好衣服穿的,要麼就是傭人丟掉的舊衣裳,要麼就是質量極差的廉價地攤貨,遇上天冷的時候甚至連想穿的暖和都很困難。

可就是這樣,也難掩少年天生俊美絕色。

況且平常也就罷了,然而明天是顧家大公子顧衍的訂婚宴,臨市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到場。

……

傍晚,別墅區晚霞如畫。

顯然是因為今天時漾問起過,所以當顧辭一回到半山別墅,人就被陳媽叫到了時漾面前。

時漾坐在沙發上打量顧辭,少年一身站在這棟富麗堂皇的別墅比起來顯得極為寒酸的T恤長褲白球鞋,唇角甚至還有一小塊烏青。

時漾看到顧辭唇角的烏青後不由地皺了皺眉。

難道是上次被陳媽他們誤以為偷東西打的還沒好?

自己半夜聖母心發作跑去送的葯也不知道用沒用。

時漾心裏默默着,然後抬了抬下巴問:「你今天幹嘛去了?」

顧辭聽後看向沙發上滿臉審問狀的少女,淡淡答:「打工。」

時漾:「打工?」

她再次審視面前清瘦的少年,這才記起無論是原主還是現在的她,好像都沒有給顧辭任何生活費零花錢的意思。而顧家則更是不會給顧辭錢,所以今年還是臨城大學大四學生的顧辭,需要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

時漾在知道顧辭出去一整天是去打工後抿了下唇,又接着問:「你打什麼工?」

眼前的少年被問的眉頭微起。

看到眼前那張頭腦空空蠢毒至極的臉,彷彿只要是跟她處在同一個空間,每一秒都可以令他無比的噁心與厭煩。

顧辭對上時漾的眼睛:「您有興趣?」

時漾被回的愣了一下,看清少年眼中的抵觸與厭煩。

即便是知道顧辭討厭她是理所應當的,但是被這種眼神盯着心情怎麼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當她自認並無惡意的情況下,於是時漾也幽幽起了脾氣,冷道:「怕你出去丟我的臉。」

臨城現在誰不知道顧辭現在是時家的上門女婿,時家的上門女婿還要出去打工賺錢,丟的不是她的臉是什麼。

顧辭沒再開口。只是沒有面前少女的意思,他還是不能直接轉身離開。

時漾瞧着面前渾身抵觸的少年,最後還是氣哼哼撈起身旁的一個購物袋扔到他身上。

「拿去!」

購物紙袋砸在少年的身上後又摔到地上,裏面裝着的東西倒了出來。

是一套西裝。

顧辭低頭看到地上的西裝,時漾先冷着臉報了價格:「六萬八千八,帳我這裡記着。」

「明天是誰的訂婚宴你不會不記得吧,穿這一身去,別丟了我的臉。」

顧辭聽後這裡後終於抬頭,再次看向眼前正一臉不悅的少女。

明天是誰的訂婚宴……

提起這裡,少年唇上血色直接褪了幾分,胸口的血液彷彿被一瞬間的抽干,疼痛從左胸口向全身蔓延。

他當然記得。

幼年時那點此生唯一所得的溫暖,終究還是再不可得。

他卑劣之軀,她是至純至潔,他從未奢想過其他,只是她的訂婚宴,他想儘可能的得體,而不是用一副困窘到格格不入的模樣,目送她走入人生美好的另一程。

時漾看到顧辭聽到她提「訂婚宴」後的反應扯着唇角。

剛才還對她全是抗拒抵觸,宛如小獸一般頂撞的誓死如歸的少年,這會兒竟然整個人氣場都斂了下來,開始緩緩地蹲下身,卑微的,慢慢的,伸手去拾那件可能算不上多名貴,但對如今的他而言已足夠體面的西裝。

能讓這個顧辭一瞬間如此轉變的,顯然也只有他的白月光溫聽倪了。

就算是未來的瘋批病嬌大反派,現在也只想在白月光最重要的場合上得體一些。

對此時漾不由地努了努嘴,再次強調:「六萬八千八,要還我。」

少年低頭,指尖摩挲那套西裝的質感,聽見自己的嗓音喑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