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吧，繼續作，公司比命都重要，什麼時候給自己作死作沒了你就笑不出來了。」
溫元敬將病曆本扔在桌子上，狠狠的剜了一眼顧淮琛，這傢伙一點兒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天天跑醫院跑的幾乎和他上班的時間要一樣長了。
「不是我說，顧總，您要不直接給我包了吧？」
溫元敬查完房回來，看着躺在VIP病房吸氧的顧淮琛，一邊摘掉自己的一次性手套一邊笑嘻嘻的問，「你看你身邊這麼多年也沒個知冷知熱的，包了我……」
「欸欸誒你可別起來，你躺着，躺着，千萬別亂動。」溫元敬三魂被嚇沒了兩魄，把顧淮琛探起來的上半身摁回去，搖搖頭嘆口氣，「知道你心裏有人放不下，你就可勁兒造吧。」
「知道就閉嘴。」顧淮琛只感覺肺燒的慌，閉着眼睛艱難的出了個聲希望溫元敬能不要再胡扯了，他們的關係已經被不少人誤會了。
更何況，季衍之就要回國了。
「我說的包我可是包我做正經私人醫生，是你自己瞎腦補。」
溫元敬嗤笑一聲，他和顧淮琛是一起長大的發小，關係近，什麼話都敢說，但打趣歸打趣，他捏着病例無意識的出神，實際上在心裏琢磨着要不要告訴顧淮琛，季衍之已經回國這件事。
「季衍之！這兒！」
季衍之一下機場就看到有人拿着一個花紅柳綠的東北特色大花布做成的……接機牌，上面寫着他的大名。
「……師兄，其實沒必要這麼熱情，真的。」季衍之無奈的伸出手和師兄霍勝握手，霍勝激動的回握：「你可算是回來了。」
季衍之笑了笑，他知道霍勝是真的高興他回國。
「走，接風宴！」霍勝接過季衍之手裡的行李，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西裝革履，大手一揮示意他快上車，「律所里的基本上都是校友，一起吃個飯就當是給你接風了，飯桌上你們互相熟悉熟悉，日後也好工作。」
季衍之聽着霍勝放心不下的絮叨，知道這箇舊日好友又開始了他那愛操心的毛病，但他沒吭聲，就這麼默默看着窗外熟悉中透露出陌生的街景，聽着好友的念叨，忽然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沒變，似乎什麼都沒發生，像是做了個夢一樣，夢醒了他還在這兒。
「到地兒了！」霍勝將車停下來，搶先給季衍之開了門：「來，朋友們都在裡邊，就等你一個了。」
季衍之笑着推開包廂門走進去，包廂里頓時一陣起鬨：「誒呦看看誰來了？這不是那留洋大博士回來了嘛！」「西裝穿在帥哥身上就是好看啊！」
季衍之趕緊謙虛擺手，還沒等坐下來就被塞了一杯酒，說是遲到了罰他一杯，季衍之知道這就是個熱場子的借口，爽快的喝了坐下來，一群人這才開始動筷子吃飯談天喝酒。
季衍之坐在人群中看着周圍的一圈生面孔，沒幾個熟人，和他畢業的那一批基本都去了大地方施展才幹了， 這兒的好多都是剛畢業的本科本碩，帶着剛出社會的激情和憨氣，季衍之直到這一刻才真的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真切切的離開了三年。
大變樣了啊。
「誒呦！」有個同事大概是酒量不太行，幾杯下去喝高了，舉着杯子想敬酒的時候沒看着一下子撞在了牆上，周圍一圈人哄堂大笑，同事指着牆笑罵：「你看，我就說定在淮衍酒樓了，霍勝那小子非不肯，要來這個小地方，瞧瞧給我這一通撞的，眼冒金星了都！」
在場的知情人沒幾個，大家都在笑，季衍之也笑，但他的笑已經有些苦澀了。
淮衍酒樓。
那是三年前訂婚前顧淮琛為了紀念這個特殊的時節用自己的私產開辦的酒樓，裡邊據說有一半的股份是屬於他的。
季衍之扭頭朝霍勝那邊看了一眼，對上霍勝有些擔心的眼神，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這麼久了，該過去的事情都該過去了。
那邊的談話還在繼續，季衍之莫名覺得有些悶，想起身出去透透氣，剛剛站起來，就聽到有人說：「說起這個淮衍酒樓啊，我最近手頭有一個案子，就是著名的顧氏總裁顧淮琛的。」
季衍之往外走的腳步一頓。
「吹吧，人顧總什麼人物啊，公司法務部那可都是精英，用得着對外找律師接案子？」
「誒你別不信，我這可是認真的。」那人一看一群人沒人信當下急眼了，拿出手機就要找證據給他們看，「你們別不信，我可是把那個申訴案子的材料拍了照片的，我給你們看……」
那人正要舉起手機展示一周，手腕被人摁住了。他扭頭一看：「學長？」
這人季衍之不認識，也懶得攀關係，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出來，我有點事找你。」
「季衍之。」季衍之站在外邊通往衛生間的走廊上伸手。
「季學長好，我是周鵬程，久仰學長大名，幸會幸會！」看樣子這個周鵬程是自己的小迷弟，那事情就更好辦了，季衍之壓低了點聲音：「我有件事情想問一下你。」
「學長您說！」
「那個顧……顧總的案子，你接了嗎？」季衍之只感覺顧淮琛的名字燙嘴，話到嘴邊但是說不出來，只能換了個稱呼。
「具體來說還沒接，那邊說是在廣篩人，結果還沒定下來。」周鵬程倒是很爽快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還耿直的給他提建議：「季學長，我覺得你非常適合，那個要求簡直就是為了你量身定做的。」
季衍之聽的心下一動，「什麼要求？」
周鵬程翻出來他找到的圖片給季衍之看，總共列舉了條——
1.前來應聘的律師應氣質沉穩，翩翩風度，相貌上佳，身高不得低於179cm。
季衍之咬了咬牙，顧淮琛是在嘲笑自己正好179的身高嗎？
2.應聘律師應具有博士學位或博士在讀，有出國修學經歷。
季衍之輕輕扯了扯嘴角，真貼心，還擔心他有沒有沒成功畢業。
3.應聘律師需前往顧氏大樓面試，面試地點將通過郵件通知。
4.簡歷投遞日期：10.10-10.15，簡歷只需通過郵件發送到官方郵箱即可。
季衍之抬起手腕看了眼日期，今天是10月11日。
如果說在之前他聽到這件事情他會懷疑的話，那這些條條框框看下來，他可以肯定了。
顧淮琛就是故意的，他想找自己，去和他見一面。
季衍之深呼吸平復着自己波動起伏的心情，周鵬程還在惋惜自己的大好機會流失了：「找律師要看什麼身高啊？是看不起175嗎？175也很美麗好嗎？」
季衍之被他逗笑了，拍了拍小學弟的後脖頸示意他回去繼續吃飯，周鵬程有些疑惑的問：「學長你不吃了嗎？」
「不了，學長要幹活去了。」季衍之大步朝前走頭也沒回，只是抬起手揮了揮以示告別，他忍不住想要立刻查明白，顧淮琛到底是真的遇到事了還是沒事找事和他挑事兒。
要是後者……季衍之彎了彎胳膊繃緊了自己的肌肉，眼底閃過一道暗芒，自己這三年在國外學的散打可不是干燒錢沒成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