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妍的心咯噔一下。
忙回答道：「我有點事，晚上我得去……」
「隨你。多勞多得。」
陸江蘺淡漠地打斷她，丟下話後徑自上樓。
他的意思是晚上留下也有獎金？
池妍想起衣櫃里的兩套睡衣。
她承認陸江蘺長得實在是好看，襯衫之下的肌肉滿是荷爾蒙的誘惑。
但她不是貪戀快感的人。
不管他有沒有別的意思，她都不想節外生枝。
離開陸家之前，池妍禮貌地跟陸江蘺道別，他只是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倒是陳坦主動問道：「陸總，要我送太太回去嗎？」
這裡的確不好打車，要走很長一段路才有滴滴。
「賺了四萬還不夠打車嗎？」陸江蘺的語氣有點陰陽。
大概是沒順他的意思留下，不高興了吧。
陳坦怵在一旁不敢再多嘴。
池妍抿了抿嘴，心裏也有點悻悻然，她是賺了他的錢，那也是你情我願正規勞動所得。
而且她必須去醫院。
提着自己剛才換的衣服離開時，被正來串門的季川城碰上了。
「小嫂子，老陸不送你嗎？吵架了？讓你十幾公里跑來又自己走回去？」
池妍知道陸江蘺就在不遠處，想起他剛才那譏諷的語氣，也想反骨一下。
她瞅了一眼季川城的街車，問道：「要不你捎我一段。」
沒有他陸江蘺的車，她也能回得去！
況且剛才跑過來，鞋子不對腳已經有些酸痛了。
「行啊，我的榮幸。」
季川城很高興，他並不知道陸江蘺就在屋內。
把安全帽遞給池妍後，季川城又故意調侃一句：
「欸，小嫂子，老陸這麼狠，你打算什麼時候離婚？」
「不離。」
「小嫂子很痴情啊，圖啥呢？」
「圖他的錢。」
季川城抿笑，佩服地點點頭。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能把「拜金」說的這麼清新的人，看來這個小嫂子不一般呢，難怪能收了老陸。
池妍說完把安全帽卡拉一聲扣上，雪白的長腿跨上街車，流暢地掖好裙擺後，沖季川城揚了下頭，「上車。」
「你？帶我嗎？」
「我趕時間，你那龜速一看就是新手。」
季川城也不磨蹭，趁着還沒看到陸江蘺，趕緊上車了。
池妍油門一加，帥氣地呼嘯而出。
而把一切盡收眼底的陸江蘺，眼底泛着深冷的漩渦。
她那句「就圖他的錢」膈應在他心頭。
她果真是那個薄情的女孩，跟十多年前一樣，把他的感情兌支票。
池妍一百二十碼的速度在車流中靈巧穿過。
季川城在后座頻頻尖叫，想張開雙手又不敢。
「哇擦哇擦……太刺激嘍，就像……像在拍電影一樣……啊……」
下車後，季川城的錫紙燙髮型像炸毛的公雞，腎上腺還是飆升狀態。
池妍微甩了甩黑色長捲髮，把安全帽遞給他，「今天謝啦。」
「怎麼答謝我啊小嫂子，要不你教我騎唄。」
季川城涎着臉。
「再說吧，我不一定有空。」
「抽個空唄，你街車騎這麼好。欸，你的車什麼標配啊？」
「沒標配。以前有一輛後來賣了。」
池妍攏了攏耳後的碎發。
「賣了？」
「缺錢，賣了。」
池妍利落應聲，轉身往醫院大門走去。
那是她最珍愛的禮物。
繼父知道她愛街車，考上大學那年給她買的。
何家出事後的第一年特別難，她忍痛把街車賣了，後來要去贖回已經找不到了。
還沒走到病房，池妍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有人在守株待兔。
「媽你看，現在才回來。」
又是何椿華。
真是陰魂不散，這次還把何家奶奶帶來了。
老太太刻薄的眼神把池妍從頭到腳掃一圈。
「奶奶，怎麼來了？」
池妍不得不禮貌問候，畢竟是她繼父的生母。
「我來看我孫子，你也想攔着嗎？」何家奶奶一如往常的嫌棄口氣，「我更不想看到你，掃把星！」
說完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池妍無奈也倦乏，折騰這一天，真是夠累的了。
見池妍冷淡地沒再接話，何椿華迫不及待地開口：
「我陪奶奶過來，就要問你到底把辰辰保險賠的錢弄去哪兒了。」
池妍勾了勾嘴角，一抹嘲諷的冷笑。
「問你話呢死丫頭，別以為你不說話就能把錢昧了。」
尖刻的聲音讓她想反胃。
池妍挑了挑眉尾，淡淡回道：
「我哥的救命錢，你一分都別肖想。」
「啪——」的一聲，奶奶的巴掌重重落在池妍臉上。
左臉頰一陣辣疼，心底一陣寒涼。
這已不是何家奶奶第一次扇她巴掌了。
何家出事前，奶奶對她冷言冷語的，何家出事後把所有罪過算在她頭上。
池妍知道這背後是何椿華在挑唆。
但當年若不是為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繼父他們也不會開車出門，就不會出車禍了。
老太太打她一次又一次，她都無法抗議，因為她也沒法原諒自己。
「就是你，你這個掃把星，要不是你我兒子也不會死，我孫子也不會躺在這裡，就是你害死他們的……」
奶奶每一次的怨恨聲，都讓池妍跌落寒潭深淵裏。
那一聲聲怨恨也是她對自己的討伐，三年來從未停止。
「錢呢？」何椿華趁勢逼問，「我可是打聽清楚了，辰辰的賠償可都在你這裡。」
「交醫藥費了。」池妍空冷的目光沒看她。
何椿華冷哼一聲，「騙誰呢，辰辰躺了三年都沒醒過來，就是你沒給他好好治，把他的錢都私吞了吧。」
池妍掃過她一眼，扯了扯唇角，「是誰私吞了錢，你心裏最清楚。」
「你說什麼呢死丫頭……」
何椿華眼神躲閃，惱羞地掄起巴掌就要上前。
看到老太太扇了巴掌，她還以為池妍跟從前一樣，可以任由她踩在頭上。
而池妍一把接過她要摑來的手，用力一推，何椿華便倒地狗啃屎。
她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茫然無助的小女孩了。
何椿華第一反應有點懵，惱怒着口出髒話，腳步卻踟躕不敢再向前。
而池妍冷淡鎮定地開口：「想要賠償款，可以，我全都轉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