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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浮生 第7章 日出有時,不周山_詩意小說
◈ 第6章 流花落水,春去也

第7章 日出有時,不周山

石磨被白光托起,恢復原樣,汪淼淼閃身進來,眼睛紅腫,布滿血絲,各色道人噤了聲。她去廚房拿了兩個饅頭又離開了。

無論何時遇到汪淼淼,余南山都被那份瑰麗詭譎震撼,她特地留意汪淼淼腰間,沒有三七鈴。

「我說就是她,不是她弄倒的她為什麼扶。虧她跑的快。」 絡腮鬍胖子壓低那尖細的聲音。

旁邊有人起鬨,「孤兒汪在外面。」

胖子立刻蹲下死死地護頭,「師傅,救我。」

人群中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我大度不和她計較,大師姐,師傅明日發喪,我們清虛一門就由你做主了,山下村民民怨大着呢。」

「喊掌門師姐。」 旁邊臉都凹進去的瘦道士糾正道。

張鳶含笑安撫眾人,她和別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確保每位道士們映入眼帘的都是她最完美的四分之三張臉。「淼淼有人生沒人養,趕她出去她去哪?我過會兒去說她,先吃飯,一會還有其他門派上門弔唁。」

「你和師傅老護着她,護出毛病了,這次可壓不住。」

「大家把對淼淼的不滿都說出來,我來解決,她總要給師爺三分薄面。」張鳶縷了縷髮絲,羞赧一笑。

瘦道士又說:「我覺得像山下人說的一樣,她真邪門,我們大師姐百年不遇的修道奇才,汪淼淼在總角之時就把師姐吊起來打。還有上次師爺秘傳給師姐的仙術,師姐閉關了兩年,出關給我們展示了一次,汪淼淼就學去了還用的比師爺順手,這裏面就沒點妖異?」

「師爺說那是因為掌門師姐心有慈悲,學不會這些傷人的法術。」

絡腮鬍胖子在喝水,一口噴出來,險些噴到嘴唇保持在完美弧度的張鳶。

「還有汪淼淼的任務每次都是挑剩下的,她功德簿比大師姐多兩頁。定動了手腳。」

「不過,」絡腮鬍胖子從半露胸毛的懷裡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她是真漂亮,」胖子掃過張鳶握緊的手,趕忙改口,「但是沒有人味兒,像具華麗的屍體。掌門師姐可是師爺,啊不,大家的洛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來人管管吧,再不管她都要成仙了。」

「罄竹難書,我護不住她,」張鳶楚楚可憐地擠了擠眼睛,仍舊十分乾澀,「交給山下村夫處理吧。」半推半就地了卻了心事。

余南山翻了個白眼,她肩胛骨處疼痛異常,伸手摸了摸也沒有外傷。

她拽了拽亓執玉,下巴指了指門。亓執玉扶着她一瘸一拐走到正中心的大堂,白紙黑字的輓聯,中間停着棺槨,汪淼淼脊背綳直跪在前面,仿若一棵松木,獨秀於林。

像是說好了一般,大堂突然湧入三波人,包括打着嗝,把手伸到衣服裏面揉搓的絡腮鬍胖子一夥,前來弔唁的門派,和農忙時特地抽空的村民。

汪淼淼背影一動未動。

「怪胎,妖女。」一個雞蛋扔過來。

汪淼淼回身站起,接住,一氣呵成,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垂着眼,草草的掃了眼眾人,心下明了。

「我現在不攔着,儘管扔,弄髒一處試試。」

扔雞蛋的銀髮婦人在短暫的沉寂後開始呼天搶地,倒在大堂的門檻上,訴說著家裡兩個兒子要娶親但是沒錢的悲慘經歷,她把這事兒和汪淼淼的邪氣緊密的關聯在一起,卻在混亂的敘事里,夾雜了兒子好賭,和今年比往常乾旱。

和雖然比往常乾旱,兒子們為了賭博播種錯過了時節。

和汪淼淼掀翻了附近的**,令**們聞風喪膽,不敢開,導致兒子們不得不去更遠的地方參與賭博耽誤了時節。

在農婦的帶領下,村民們紛紛說出了自己邏輯縝密的凄涼故事。

還有汪淼淼虐待了乖乖寶。

乖乖寶當時在田間無憂無慮的玩耍,享受着童年的純真與自由,不過是撲倒其他小孩舔了下眼睛,也不過是想用牙齒對脖子表示熱情,畢竟他家乖乖寶從不咬人。

倒地的村夫村婦越來越多,或排成一字或排成大字,哇聲一片。

好不熱鬧。來弔唁的門派和張鳶交換了眼神。

「淼淼,師傅生前就為你操心勞肺,死後也不得安寧嗎?你把功德交出來,師爺擔了這個罪責,放你一條生路。」

汪淼淼直挺挺地立在眾人**,閃回那個資質平平,又性情溫吞的小老太太,仙法爛的一塌糊塗,拿着掃帚猛追十里地,怒罵山民的情形。攔都攔不住,最後還得她把氣喘吁吁的老太太背回道觀。

老太太在她背上打着瞌睡,披着一層薄薄的月色還在嘮叨,淼兒,你不是孤兒,你天生天養。

你別記恨同門挑撥,他們也無依無靠,不然也不會跟着我這半吊子。就像你師姐家裡八個兄弟姊妹,實在養不活,把她送來,她急於證明自己優秀,不是那個被放棄的孩子,在家人面前揚眉吐氣,奈何遇到你。

你的存在讓他們覺得自己白忙活一場,他們愚鈍,愚鈍到注意力只能緊緊盯着面前的三瓜倆棗,生怕你搶去。他們心裏也苦,便只能把自己的庸碌歸罪於你。

師傅明白你早慧心善,從不與俗人計較,這些年他們但凡不出格,為師沒過分干預,為師無愧於師,卻終究對你太殘忍了。

我的淼兒也是柔弱的小姑娘,為師從今天起要對你額外照顧。老太太攥起了她的胖手,伸出圓手。

「老太太,您下次別跑這麼遠就算照拂我成嗎?」汪淼淼不帶情緒地打斷她。

汪淼淼之後才知道老太太那天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突然任性。

記憶翻滾似海,汪淼淼生性涼薄,卻當著烏泱泱的人再難自持,她分辨不出周圍究竟指責多些還是哭鬧多些,只想離開這裡,帶着老太太離開這。

她隨去隨留,來去自由,無人敢攔。仙法加持輕飄飄地抱起棺槨,向道觀外的懸崖走去。

地上翻滾的人彈跳起步,隨着道人們一同緊緊跟上。

亓執玉此時來了興緻,嫌余南山腿腳礙事,乾脆把她扛在肩上健步如飛。

余南山只覺肩上疼痛隨着顛簸的更加明顯。

汪淼淼走至懸崖邊,太陽將落,峭壁之下的山林濃霧漸起,白茫茫一片,只有幾棵樹能露出樹頂,萬鳥伴着響亮的鳴叫聲歸巢。

她掌心引火,棺材先是被燒焦,漸漸起了煙,化成一團熊熊烈火。

老太太說她一生都被禮法、道義、責任束縛,也想隨心所欲一次。她最初修道只想乘奔御風,往來於天地之間,而後送上山的孩子越來越多,她在柴米油鹽中便忘了。

末了她至少不想再被關在任何箱子里。

這場火燒了足足一個時辰,像汪淼淼心中的枯原,被點燃之後蔓延而出。人們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和聞到臉上汗毛的焦糊味。

「嘖嘖,可惜。」亓執玉搖頭將肩頭余南山放下。

余南山轉了轉肩,覺得好像又腫了一些。「可惜什麼?」

「王箐德高望重卻行事透着邪氣,他倆太像了。若是早點遇見汪淼淼或可神仙俠侶,快意江湖。」

「小亓,嘖嘖,」余南山逮住機會模仿亓執玉,「這你就思考的淺了,正因為他倆相像,他倆的生命里可不只有一人一事。」

「那你呢?」亓執玉突然發問。

「我?我年少時暗戀的人極瘦,曾想過為了他洗手做羹湯,練就了一身廚藝,好好的當賢妻良母。可後來我遇到了想做的事,路過了很多風景,雖然我一事無成,可有天我孤獨地從我的小屋子醒來,我覺得我感受到了無邊的自在。

對於普通人而言,活着已經耗盡全部精力了,認真活着就是平凡人的英雄主義,其他的有也罷無也罷,喜悅也是經歷,痛苦也是經歷,我也不止一人一事,如果失去了愛人而傷心,也許會因為心情低落錯過那個寶貴的父母的電話,這對我而言是不可原諒的。」

余南山很少表露心跡,亓執玉很少真心提問。他倆心照不宣的相處,井水不犯河水,可一切似乎在悄然變化着。

余南山密不透風的自尊,她的規則,她的信念,在亓執玉面前可以坦然訴說,要知道她的現實,有心人會利用她的感受,無心人會恥笑她的失去。她閉關鎖國的高牆,被亓執玉一聲聲冥王大人,敲地土崩瓦解,竟然從她的石心腸里漸漸蹦出幾分明亮色彩。

「冥王大人,你反問我,快,快。」亓執玉明媚的笑着。

余南山笑着翻了個白眼,難得想配合他,亓執玉自己先開口。

他半蹲着貼近了她的臉,面對面,認真地注視着她的雙眸,「我想和你一起在冥府,我探聽些消息,然後說給你聽,一人一事對於我足夠了。」

「你真誠一點。」剛剛發生的事情還在剛剛,余南山才不會上第二次當。亓執玉的好奇心都是程序設定,實則對周遭漠不關心。他看似熱心腸,實際上虛虛實實對他不重要,他橫加干預,結果好壞也不重要。

就像高等智人不會在乎螞蟻的看法,亓執玉也從沒上心過,現下八成又拿她打發時間。余南山聳聳她隱隱作痛的肩膀,注意轉向汪淼淼的火怎麼還沒燒完。

亓執玉見余南山臉上不再忽明忽暗,忽紅忽白,臉色沉下來,他盯着余南山看了良久,她單腿站着,另一條腿點着地,人偶爾晃兩下,又強迫自己站住。

她適應意外的速度極快,卻也在用每一個身體零部件說著,奈我何。

亓執玉伸手扶住了搖搖晃晃的余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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