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十分平淡。
也沒有非常平淡,畢竟白府時不時的會有幾位能在水黎鎮說得上話的家主造訪,無一不是在勸白斯年將白歌月獻予水妖。
白歌月也繼續閉門不出,平日里不是畫符,就是在練習術法。
對,術法。
白歌月看着自己手中凝結而成的雪花,陷入沉思。
白寒茗遵循了她的承諾,每次當白歌月熟睡的時候,都會將她拉到虛無之境內學習術法。
在學習的第一天,白歌月也問過白寒茗,她天生經脈封閉,學習術法容易自爆而亡,為何還要讓她學習。
白寒茗則是回答:「你體內本就蘊含極大的法力,以你的本事無法自控,所以你的經脈便被人封印。」
白歌月也是覺得奇怪,她難道是什麼隱世高人不成?
可是她自記事起就在水黎鎮的白府,也沒有關於這法力來源的經歷啊。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此事十分複雜,來不及詳說,略說你可能聽不懂,你暫時聽我的。」白寒茗說著,揮手施展妖力,在身前結印,然後食指點在白歌月的眉間。
「我已經將你經脈上的封印解了五分,現在你跟我學的就是要會控制你體內的法力。」
封印解開一半,白歌月覺得自身開始變冷,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開始凝霜結冰。
「這……這感覺……」白歌月哆哆嗦嗦地說道,「跟在……在冬至時……好像。」
每逢冬至,白歌月的身體就會感覺異常寒冷,所以在這一天白歌月的房中都會燒上暖暖的炭火,而白歌月也閉門不出。
白寒茗咧嘴笑了,「那是自然,你體內的法力就是以寒為屬,你是冬至出生,在這樣的陰日里,你體內的法力便會蠢蠢欲動,就算是經脈封閉也是徒勞。」
白寒茗將手貼在白歌月的後背,替她緩解身上的寒氣。
白歌月感受到自己已經發麻的身體漸漸緩解,開始恢復知覺。
她感受着白寒茗輸入給自己的法力與自己體內的法力相交融合,開口道:「這法力與你有關。」
不然不可能會交融地如此平和。
白寒茗頓了頓,沒有說話。
【這是默認了。】白歌月十分肯定。
白寒茗收回了自己的手,繼續開口:「總之,你與我學習術法,等你去妖界的那一天,你就不會再有異樣,當然你也會一些法術自保。」
白歌月點點頭,隨後又問:「那我的經脈剩下的封印什麼時候解除?」
「這事急不得,你還差一樣東西。」
「何物?」
「舞雩蝶。」
「叩,叩——」
聽見敲門聲,白歌月意識回籠。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陽快要下山。
看來是白斯年回來了。
於是她將手中的雪花捏碎,雪花變成一滴滴水珠後,就去開門。
「月兒,為兄有事找你。」白斯年面露疲憊,明顯是被最近各家的勸說所累。
「哥哥是想說祭祀一事?」
「……月兒,這件事……為兄……」
「沒事的,我懂哥哥的難處。」白歌月暗中觀察白斯年的神情,繼續說,「這件事本就是難兩全的。」
白斯年面色無奈:「月兒,為兄……再在爭取一下吧。」
白歌月搖搖頭,拍了拍白斯年的肩膀,寬慰道:「哥哥,我是水妖欽點的新娘,不管如何爭取,也是徒勞。」
白斯年不說話了,只是撫摸着白歌月的發頂,好似是最寵愛妹妹的哥哥。
「月兒,別怪我。」
「哥哥何錯之有?我並不會怪你。」
接下來兄妹倆相對無言,不知多久,白斯年開口道:「馬上就要立冬了,水黎鎮將會舉辦冬日宴,到時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好。」
白斯年說完後就離開了,好像是又出去處理事務。
白歌月看着白斯年的背影若有所思,等到背影完全不見後,她掐訣感應,隨後穿上利落的衣服,快步跟上。
白歌月在拍白斯年肩膀的時候,將追蹤符貼在了白斯年的身上。
雖然懷疑哥哥是白歌月不想的,但是有了白寒茗的提醒,還有之前自己親眼所見,這使她不得不上心。
白歌月跟着白斯年來到了街上,因為太陽即將下山的緣故,街上全是收攤的小販。
因為人不算多,白歌月在較遠的距離跟着白斯年。
有追蹤符的指引,白歌月沒必要離白斯年太近,也就避免了被發現的風險。
漸漸地落日的餘暉開始消散,夜幕將要降臨。
白歌月跟着白斯年到達了郊外。
因為昶黎河貫穿水黎鎮,這郊外的水土較為濕潤,這也就導致郊外樹叢茂密,適合藏匿,也適合密會。
白歌月見白斯年與一個身披黑色披風的人會見,那人的臉被披風上的帽子遮住,看不清臉。
白歌月湊近了一些,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說話聲,同時她也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有濃厚的妖氣味……】
與此同時,她也聽見了白斯年他們的說話聲。
「都安頓好了嗎?」白斯年問道。
「安頓好了,在我們尋找下一個藏身地時,他們都安頓在那裡。」黑衣人說道。
【女聲?這人是女子?還有……他們是誰?】
白歌月心頭疑惑,繼續摒除雜念偷聽。
「好,我這裡有一些候選地,你可以抽空去看看。」白斯年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張摺疊的紙。
「知道了,我會儘快去。」黑衣人說著,便將紙展開,略掃了幾眼,「這幾處距離太遠了,現在襄州搜查森嚴,帶着大批的附妖轉移,目標太大。」
附妖?!
【哥哥……竟然真的與附妖有關係?!】
這下,白歌月將之前難以理解的怪點串聯起來了。
【哥哥身上的妖氣味是屬於附妖的,而每次哥哥去襄州根本就不是因為除妖事務,而是因為附妖!】
【不過……血腥味是怎麼回事?還有哥哥給我的手鐲目的又是什麼?】
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冬至快到了吧?」黑衣人看着將要黑透的天。
「快立冬了,冬至也不遠了。」白斯年順着黑衣人的話說道,「到時白歌月就如計劃一樣送入妖界,這樣也便於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她雖然不是你的親妹妹,但你也照顧了她這些年,就沒有任何感情嗎?」
「我還是那句話,她只是一枚棋子,何來感情一說?」白斯年說得十分無情。
又是一道重磅消息在白歌月的腦子裡炸開。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越來越亂,防止被白斯年發現,她趕緊離開了原地。
在回去的路上,白歌月將貼在白斯年身上的追蹤符隔空消除。
感覺到離白斯年很遠後,白歌月才開始跑起來。
長久以來,一直都是白斯年在照顧她,自她記事起,父母就不在了,家中的事務都是白斯年在處理。
縱使白斯年很忙,但他對自己的照顧也沒有怠慢。
本來今天跟蹤他,就是為了確定自己懷疑錯了。
白歌月慢慢停了下來,微微喘着粗氣,抬頭望着星空。
【我確實是錯了,錯得離譜。】
白歌月繼續向前走着,讓自己的氣息平復,此時在她的身後有一個人影在向她走來。
白歌月像是沒有意識到一樣,繼續往前走,再走到一處岔路時,白歌月突然跳入一旁的樹叢中,打了身後人一個措手不及。
白歌月在樹木橫生的樹叢中奔跑着,為了甩掉身後人,她開始繞着樹木逃跑。
怎料,身後人直接飛到了她的面前,攔住了白歌月的去路。
白歌月見跑不掉了,便問道:「閣下何人?為何跟蹤我又攔住我的去路?」
那人只是輕笑一聲,說道:「你怎知我跟的是你,而不是旁人?」
那人的嗓音低沉,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你……也是來跟蹤白斯年的?」
「嗯,小姑娘既然我們目標一致,不如合作一把?」那人提出建議。
因為夜色太暗,白歌月看不清那人的神情,警惕道:「不了,我們又不相識,你嘴巴一張就說我們目的相同,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沒事,之後總會相識的。」那人的語氣有些戲謔。
那人邊說邊走進白歌月,白歌月這才看清那人的面貌。
那人有着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在這夜色中像是一壇美酒引人沉醉,此時這雙眼正含笑看着白歌月。
霎時間,天地一下便失去了顏色,就連銀河九天的漫天星辰都不及那雙含笑的眼眸。
白歌月也覺得自己也許是醉了,不然為何她的雙頰有些熱?
但是她還是強撐着理智,問道:「之後?你如此肯定?」
那人將白歌月跑亂的髮絲撩到耳後,隨後雙手拂過白歌月的眼睛。
下一刻,白歌月失去了意識,向身前人倒去。
那人面色如常地接住她,然後湊近白歌月的耳朵,縱使知道白歌月現在沒有意識,但他還是說道:「自然是之後了,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