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悟空。」
「師……師父……」
「你這猢猻,怎麼又在我的課上打盹睡著了。」
「弟子知錯了,請師父原諒。只因師父所講這些,弟子五百多年前就已經明了了,聽得厭閑,所以不小心睡了過去。」
「哦?」
「是的,例如術門之道、流門之道和靜門之道之類。」
那菩提祖師笑了笑,說道:「悟空,你曾說,你來尋我,是為了長生之術?」
「是的。」
「你可知,何為長生不老?」
「與天同壽,與地同齊,叫我猴子猴孫不懼生老病死,不被那地府閻王勾去魂魄,活一個逍遙自在。」
「哈哈哈哈——」那祖師仰頭大笑。
「師父為何笑話我?」
「這是一個活物存在的表象,只能算暫且不死,算不得長生。」
「既然如此,請教師父,何為長生?」
「你看此蟲,」祖師從土裡捏出一隻小蟲子,「它生於土中,活十幾年不見身影,待到長成之時,生翅而出,棲於樹上,只活幾日便身死化作糞土。它算命長嗎?」
「不算。」
「其命雖不長,但它勤於生息,乃自然之道中精細的一環,它的屍體也作為養料哺育了後代。此蟲融入自然而延續自然,融入族群而延續族群,算長生嗎?」
那猴子想了想,道:
「算,算。」
「為師再舉一例,五百年前,你大鬧天宮,被壓在五行山下,那時的你算命長嗎?」
「好師父!竟然拿這事嘲弄弟子!」那行者埋怨道,「不過,我倒也說實話,我老孫一身銅頭鐵臂,五毒不侵,五行不克,風雨雷電奈我不得,那如來若要殺我也不輕易,即使被困在五行山下,也算命長。」
「既如此,可算長生?」
那行者又想了想,道:
「雖身不死,但行動受阻礙,不能奔走不能覓食,看不到別處風景,見不到猴子猴孫,真是一點也不逍遙自在,不如死了算了,不能算長生。」
「哈哈哈哈——」祖師又仰頭大笑。
「師父為何又作笑態?」
「悟空,所謂長生,乃在自我,」祖師說道,「若自我不在,則千年之神仙,也是行屍走肉;若活的有意義,即使是小小的蟲子,也有長生的價值。悟空,去尋找你的長生之道吧。」
那祖師虛無縹緲,漸漸渙散。
行者戀戀不捨,呼喚了幾遍師父,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師父不再回應,流言卻在迴響。
一路走來,行者都能聽到許多人的隻言片語。
「他已經被封了法力了………」
「估計是觸怒了什麼大神仙吧……」
「神仙的附庸……走狗……」
「活該的野猴子………」
「哪還有什麼齊天大聖………」
有時候,他也想重新拾起他的野性,痛打每一個流言者,瘋狂地傾訴自己的想法,為自己的尊嚴辯護。但是想到這可能會影響西行團的濟世之路,他便屢屢壓下了心頭怒火。
自我,什麼是自我?
長生,什麼是長生?
我老孫從來都是那隻簡單的石猴,從來都是為了心中的自我,為了長生的意義。
我不像師父與聖人們那般善於言辭,我只說一句話。
我孫悟空,不是你們口中任何人的附庸。
行者魂法解封!
魂法第一重——勇!
那行者身上猛然爆裂出一股氣勢,將周遭的小妖們全部震飛了出去。霎時間,望風嶺上異光乍起。
「這…這猴子,真讓他重生了!」那獼猴王驚恐道。
如意金箍棒已化為正常武器大小,金光閃爍,魔焰直燃,也似重造一般。
烈焰閃!第一階——奔!
行者抄起棍子,周身燃火,速度之快令空氣熾熱。一猛子扎進獼猴王的風暴之中。
烈焰風暴!第一階——掠!
那行者飛快舞棍,團團火焰融進風暴,將風暴變作了火龍捲。
火龍捲脫離龍女,向獼猴王漫去。
獼猴王無力反抗,被捲入火龍捲中,燒得焦黑燙爛。火龍捲藉著望風嶺風勢,將望風嶺上一眾營寨全部席捲。
待到風息火散,包括獼猴王在內各妖各怪,無一生還。
望風嶺上的異變驚動了在花果山外休息的西行團其餘人員。
「八戒,你快去山上看看,」唐三藏道,「莫不是悟空遇到了什麼磨難。」
「你放心吧師父,猴子他就算沒有法力,也有的是手段,剛剛那動靜,說不定是那猴子已經把敵窩攪得天翻地覆了,」剛長途跋涉完的八戒懶得動,含糊道,「天色漸暗,等過了今晚再去與他相會也不遲。」
「你這懶豬,又開始犯懶不愛動了,要不是悟凈去找水源了,我才不會叫你去呢!」唐僧道。
眼看二人沒好氣,一旁西海三太子敖烈忙道:「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去吧,二師兄一路探山涉水,也確實是累着了。」
「好,為師隨你一起去,留下此豬替我們看守行李。」唐僧又數落道。
「誒誒誒,師父,我也去還不行嗎。」那懶豬趕忙起身道。
三人又爬了一陣,翻到望風嶺上,見那沙僧已與行者碰頭交談。
至此,西行團五人相聚,還多了一個龍族公主敖雪。
「阿彌陀佛。」唐僧作禮道。
敖雪也學着樣子作揖。
她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闡明來意。
「一夥妖怪鬧上我東海來,他們妖法高強,我東海龍族抵擋不過,被霸佔龍宮,奪去東海之權,臨危之時,父王將定海神針交於我,命龜丞相把我送出去,速去花果山找齊天大聖孫悟空。
「我來時,正看到一幫妖怪們要殺大聖,便趕緊救下了他,我曾聽聞大聖被封存了法力,父王說也許那定海神針可以讓他恢復神通,我便把此物給了大聖,沒想到大聖果然現出神通,幾招就把這些妖怪清了。
「我家東海現在妖物瀰漫,父王性命堪憂,希望各位師父兄長垂憐救援!」龍女請求道。
「我說怎麼回事,原來是來搬救兵啊!」豬八戒打趣道,「猴哥,以前取經的時候你老是搬救兵,現在要我們還債啦!」
「你這獃子!」行者打他的腦殼罵道,「也不看看場合說話!」
「悟空,」唐僧問道,「你的法力恢復了?」
「恢復了一小部分,雖然打敗了獼猴王那大妖,但是我所能運用之力實際不足我千分之一。」
「我說猴哥,你什麼時候也會吹牛說大話了?」八戒又搗亂道。
唐僧沉思道:「看來我們的法力沒有被真的封印,自觀音菩薩說的三界大難以來,我們的封印有破除的可能。」
「法在自我,解鈴還須繫鈴人,我想這就是那些什麼佛家道家常說的?」孫悟空道。
「阿彌陀佛,」唐僧對着天上行禮道,不知又在拜哪位菩薩,然後他又說道,「既然如此,悟空,你看我們不如兵分兩路,一路繼續走下去,剷除這花果山妖魔,一路隨敖公主去東海,救她家難。」
「好,俺老孫也是這樣想的,不過誰去比較好呢?」孫悟空思索道,然後望向豬八戒。
那天蓬元帥知道猴子要刁難他,趕忙擺手拒絕。
「不不不行!猴哥你有了法力,神通廣大,你去東海吧!我們留下來替你平了花果山!」
「誒~~」悟空辯論道,「你也知道東海是什麼地方,水裡的地盤。俺老孫不善水戰,還得你這天河十萬水軍頭領去才能成功,不然怎麼對得起你天蓬元帥的稱號,是不是?」
那豬八戒啞口無言,天蓬元帥的名號算是套牢他了。
「八戒,你就去吧,正好也去去你的懶勁,」唐僧道,「如果能激發出你的法力就更好了。」
「唉——既然師父都吩咐了,那俺老豬就隨她走一遭吧。」
「嘿嘿,這才是個好天蓬元帥嘛!」行者誇讚道。
一旁敖烈忍耐不住,行禮道:「師父,各位師兄,我敖烈也是龍族之人,東海亦是我同族同親,東海龍王更是我至親大伯,請允許我隨二師兄一起,陪同堂妹敖雪救東海之難!」
「好好好!甚好!如此正好三人一組!」那行者道。
「謝各位師父。」敖雪再謝道。
「等過了今晚再走吧,」沙僧道,「我已經準備了晚餐茶水。」
眾人一致答應,便在那望風嶺上聚了個小晚宴起來。
至此,六人分為兩組。
行者、唐僧、沙僧一組,繼續清除花果山妖魔。
八戒、敖烈、敖雪一組,前往東海探查龍宮邪物。
欲知兩條路上將各有什麼磨難,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