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寧的身份自然是引起了掌柜和一眾夥計的恭維。
寒暄過後寧慕韶開始仔細的巡查,檢查核對賬目。
闕寧沒什麼耐心跟着到處看,提意見,跟了兩步就退回樓下大堂。
百無聊賴之際看到賬房在櫃檯對賬,闕寧湊過去,看到人拿着一堆長長短短的棍子擺來擺去,一面擺一面在紙上寫寫畫畫。
那堆棍子她認識,是這個時代的算術方法,叫算籌,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一時間倒是來了跟着學一學的興趣,趴在櫃檯上仔細的看着。
只不過到後面便看的眼花繚亂,耐心盡失,撓着頭準備離開。
不小心弄出響動被賬房發現了。
「姑爺,您不是咋巡查,為何下來了?」
「我看你擺弄算籌甚是新奇,想要學一學!」
「姑爺不會算籌?」
她誠實的搖了搖頭。
「不會!」
賬房笑的滿臉褶子,很是和善,恭敬的問了一句。
「那您方才看着學會了幾成?」
闕寧的沉默震耳欲聾,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那幾根長長短短的小木棍把她的腦子攪成了漿糊,遂搖了搖頭。
「一點沒學會,太複雜了,我不行!」
說完不等賬房回答便走開了,那模樣像極了逃課的學生,生怕被抓回去。
這一幕讓在二樓的寧慕韶正好看到,被闕寧跑開的樣子逗笑了,她覺得這個樣子的闕寧,還挺有趣。
闕寧跑開,端了一盤豆子,拽了個小廝,讓他端着盤子,自己坐在酒館門口的台階上,抓一把豆子,邊往嘴裏塞邊打量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個年代沒有沒有瓜子真是遺憾,稍微想了想,歷史上第一次出現瓜子的記錄好像是《太平寰宇記》上記錄了幽州產的瓜子,所以她想要吃瓜子,貌似還有點難。
不過倒是難不住她,別的沒有,她活了夠久,什麼都見過,造瓜子還是手到擒來的。
腦子裡翻找着瓜子的製作方法,雙眼無神的打量着過往人群,想看看古代美女是不是各個都像寧慕韶那麼好看。
直到她把各種瓜子的製作方法全都整理完畢,都沒看到幾個姑娘,就算有也是戴着紗巾,這個時代,似乎對女子有些嚴苛。
在去另一家酒樓的馬車上,闕寧多看了寧慕韶好幾眼,咂咂嘴嘀咕:大家閨秀果然是好看!
賊眉鼠眼的樣子看的寧慕韶莫名其妙的。
到了第二家酒樓,在寧慕韶相互介紹完畢之後,闕寧直接就拽着端盤子的小廝又坐到了門口的台階上。
手裡的豆子吃完了就從盤子里抓一把繼續嚼。
反正她都到了這個時代,到了這個家裡,不享受才是虧了,三年之後就走了,一定要趁還在的時候好好享受。
闕寧一邊吃一邊讓小廝也坐到旁邊,和他嘮閑嗑,小廝一開始拘束,後來看姑爺滿臉誠摯的邀請,便小心翼翼的坐下了。
「這徐州可真是熱鬧啊,你看這人來人往的!」
說到這個,小廝有些自豪,也顧不上小心翼翼了,挺起胸脯,滿臉驕傲。
「那可不,咱徐州可是上渝第一富庶之州,在這裡,只要踏實肯干,就沒有窮人家!不是我吹,咱們徐州幾乎連乞丐都見不到一個!」
闕寧聽的想給他一巴掌,屁大個上渝一共就倆州,整個國家估計還沒上海大,自豪個屁。
不等她巴掌落下,就看到幾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人從兩人面前走過去了。
闕寧冷笑着遞給小廝一個眼神,示意他自己看,眼神里充斥着對他吹牛的鄙夷。
小廝:「……」這幾個人是來砸場子的吧!
本以為是巧合,闕寧就差對小廝比中指了,小廝也沒臉吹牛逼了,蔫噠噠的不說話。
到了最後一處酒樓,闕寧依舊坐在台階上,寧慕韶看她就是懶得跟自己逛,也就由她去了。
這處酒樓距離北城門比較近,來往的大多數都是一些進出城的百姓,沒想到這次竟看到了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人路過。
小廝氣哼哼的覺得又是來砸自己場子的,起身就想上前驅趕,闕寧卻覺得不對勁,拉住小廝吩咐他去問問。
小廝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主子的話得聽,放下盤子,規規矩矩的就上前打聽去了,沒過一會兒就慌慌張張的跑回來。
「姑爺,您真是神了,看一眼就知道有事兒!」
「廢話少說,說正事兒!」
「我打聽過了,他們都不是乞丐,是流民,雍州和炎陽的青州這兩個相近靠山又靠海的地方遭遇了龍吸水,又降了大暴雨,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兩個州都發生了走蛟龍和山崩,死傷不計其數,許多人都成了災民,這些人都是從這兩個州逃出來的!」
闕寧眼神深邃了一些。
「還發生了海嘯?這事兒大了」
其實闕寧對寧正影說的自己的身世也並不全是錯的,她從山裡往外走的時候確實是遭遇了暴雨、山崩、泥石流等。
但她沒想到山的那頭是靠海的,還發生了海嘯,在這個時代,人類對天災可是沒有絲毫抵抗力的,看來有大事要發生了。
「你去距離這裡最近的北城門看看,是不是有很多這樣的人!」
闕寧滿臉凝重的吩咐小廝,目送他一路連跑帶顛的就去了。
寧慕韶忙完一切回到大廳的時候,就看到闕寧不復方才的弔兒郎當,正襟危坐滿臉凝重的盯着對面幾個乞丐樣子的人。
搞得寧慕韶以為他們是什麼危險人物,剛要開口詢問,恰好這時候小廝也回來了,這才解了她的疑惑。
「姑爺,您說的一點不錯,我這一路過去就遇到了不少流民,我上城牆頭看了看,外面有大批的人都在往城裡走!」
闕寧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來早上請安時寧夫人給她紅包,她一直沒來得及打開,現在扯開一看,五十兩的銀票裏面塞了四張,二百兩銀子也不少了,不愧是首富之家。
闕寧將紅包留下,裏面的銀票抽出來遞給小廝。
「拿去,找掌柜幫你,買些糧食,散給災民,買便宜的歷年粗糧,不用多精細,只要量大吃不壞人就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