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該翻牌子了。」
內務府的太監舉着整整齊齊地一托盤綠牌子,小心翼翼地揣摩着皇帝的心思。
「怎麼沒有菀貴人的牌子?」
「菀貴人那邊來報說她受了驚,身子怕是得數月才能痊癒,不宜侍寢。」
「驚嚇?」
「華妃身邊的宮女不明不白地掉進井裡了,菀常在瞧見了。」
「不明不白地?這後宮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查下去!」
「是!皇上,夏常在也有幾日沒侍寢了,說是給皇上準備了禮物…」
「朕過幾天會去看她!」
皇上經常打斷皇后的話,好像所有的耐心一分都沒有留給皇后。
皇后也識趣地安靜下來。
皇上看着一排嶄新的字,毫不猶豫地翻了沈眉庄的牌子。
沈眉庄身份高貴,身體也康健得差不多了,今晚也躲不過侍寢。
一邊沐浴更衣,一邊內心掙扎。
重生的意義是什麼?是重新來過啊!
沈眉庄在心裏提醒自己:忘記過去吧!男人的感情碰不得,與其指望男人倒不如與嬛兒和陵容一起想着怎樣好好的活下去。
沈眉庄被抬到皇上的寢殿,她面若桃花,膚如凝脂,皇上看到沈眉庄之後心動不已。
「皇上……」
沈眉庄憑藉家世以及自身的溫良美貌,贏得了皇帝的寵愛,更準確地說,不僅是寵愛。
既不似皇上對華妃的那般,也不似皇上對夏常在一眾人等的取樂。
皇上對沈眉庄的情感中,更多的摻雜了尊重。
華妃的宮裡徹夜未熄燈。
「剛有了個讓人厭的夏冬春,如今這個沈貴人也搶了本宮的恩寵,都是些狐媚子的東西,本宮饒不了她們。」
「娘娘,不要生氣,她們再怎麼受寵,也不過是常在貴人,怎麼能跟娘娘比,依奴婢看,皇上還是最疼咱們娘娘,咱們宮裡的歡宜香可是皇上親自為娘娘配置的,誰能比得了?」
華妃一邊想着皇上對自己的好,一邊想着怎樣對付這些分恩寵的女人。
那日之後,皇上便常常翻沈眉庄的牌子。
「眉兒,你的才情朕想領略一番,這宮裡飽讀詩書的女子可不多,皇后算一個,卻與朕話不投機,再就只有你與菀常在了,如今她病着,朕能說知心話的人只有你。」
「皇上,臣妾喜歡李白的詩。」
皇上龍顏大悅。
「果真嗎?朕也獨愛李白的詩!」
「臣妾喜歡李白詩中的超脫、浪漫、自信、有趣、大氣…」
皇上有種知己難逢的感覺,擁着沈眉庄,臉上的神情更是喜笑顏開。
兩人聊到了三更半夜,若不是太過睏倦,聊到天明也未嘗足矣。
沈眉庄深知皇上是不可依靠之人,皇上是一時一個興緻,對後宮嬪妃的寵愛又多與前朝息息相關。
可是她又不能不依靠皇上,畢竟這是最直接最安全的一道防線,至於真情,自己肯定有那麼一絲,天子的魅力,誰又能躲得過?
除了華妃明面上的生氣,皇后背後的不滿,還有更多夜不能寐的人。
如今夏冬春就在皇后那裡訴苦。
「皇后娘娘,這個沈貴人到底是使了什麼魔法,這幾日皇上也不來我那裡了,也有十來日沒有侍寢了,每天翻的牌子除了華妃就是沈貴人!真是氣死我了!」
「如今你說話要注意一些,皇上的興緻哪裡是我們能左右的?與其在這裡焦躁不安,不如想些辦法重新獲得恩寵,呆在這裡發牢騷有什麼用!」
「皇后娘娘,臣妾還有什麼辦法?我也惹不起華妃!」
「你問我我哪知道,華妃左右不了,你想辦法從沈貴人那奪回屬於你的恩寵啊!
沈貴人喜歡吃棗泥山藥糕,皇上就吩咐御膳房每日做了送去,如今連我這皇后對妃嬪們的恃寵而驕也沒轍了!」
皇后說完看了一眼夏冬春。
夏冬春起身拜別了皇后。
華妃在宮裡也是滿心怒火。
「沈眉庄這個賤人,居然敢狐媚皇上,還沒來得及除掉夏冬春,又冒出個沈眉庄。」
麗嬪在旁邊神情不屑。
「皇上就是圖一新鮮,誰不知道這後宮還是娘娘最得寵。」
「本宮與皇上的情意自然是他人無法比,本宮就是看不慣這些個妖精狐媚皇上!」
曹貴人淡定地說:「娘娘,您切勿動氣,此時心慌意亂的人不止一兩個,您急不得,有些時候不用親自動手。」
華妃總是會被曹琴默的話點醒,火氣漸漸消了些。
「你的意思是本宮靜待結果就行了?」
「正是!」
皇上與沈眉庄日日談心,侍寢的機會也多過了華妃,就算身心俱疲的時候,皇上也願意去沈眉庄那裡坐坐。
沈眉庄獨到的見解和觀點,總能解開皇上的煩惱。
內務府流水一般的賞賜沒日沒夜地送往常熙堂。
「朕的沈貴人怎麼這麼多菊花圖案的衣服?」
「臣妾喜歡菊花的氣節,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
「很好,可是朕覺得你身上並沒有這種倔強。」
「臣妾雖然喜歡這種風骨,卻深知做人不該太耿直太清高,萬事由不得自己。」
第二日,內務府便將宮中的所有菊花都搬到了沈眉庄這裡。
侍女采月更是比小主更高興。
「小主,皇上真是對您青睞有加,新人裏面其餘的人皇上都是淡淡的,就屬小主侍寢最多,賞賜也最多。」
「采月!這樣的話今後可勿要說了,被別人聽去恐怕要惹來禍端。」
沈眉庄想着華妃很快要出手害自己了,她一定要想個周全之策早些扳倒華妃。
安陵容來看望沈眉庄剛巧碰上了這滿院子的菊花。
「姐姐這裡秋意正濃,我也借光賞花。」
二人正聊着天,御膳房的小太監送來一盤棗泥山藥糕。
「妹妹儘管賞花,這不還有御膳房送來的棗泥山藥糕,你也與我嘗一嘗。」
沈眉庄瞥見這小太監不是每日來送的那位。
「怎麼是你來送,往日都是於公公。」
「於公公被其他小主叫去有事,所以派奴婢來了。」
安陵容和沈眉庄品嘗過後,便腹痛難忍。
溫實初趕到的時候沈眉庄和安陵容已雙雙卧床不起。
「兩位小主可是吃了什麼?」
「只剛食用了兩口棗泥山藥糕,可是小主每日都食用啊!」
溫實初拿來那未吃完的細細聞了聞,又仔細瞧着,用舌頭淺嘗了一下又馬上吐掉,漱口後忙讓侍女給沈眉庄與安陵容多飲清水。
「兩位小主腹痛難忍而瀉,現在看癥狀還很輕,需吃炭灰,喝鹼水催吐,再以綠豆、金銀花和甘草急煎服用。不出三日便可痊癒。」
「溫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起來這般嚴重?」
「這盤棗泥山藥糕中被放了斷腸草的粉末,雖然量不多,但若是小主食用整塊便足以致命。量足後腸子會變黑粘連,腹痛不止而死。」
「幸好我與眉姐姐食用不多,可是是誰要害眉姐姐?」
沈眉庄陷入了沉思。
是華妃?是皇后?
不,從前沒有這件事發生,那一定是其他人!
「采月,去告知皇后與皇上,對了,再通知太后那邊,盡量將此事宣揚出去,滿宮皆知才好。」
只有鬧得沸沸揚揚,害沈眉庄之人才能永無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