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嘛？】
林漫等着沈厲的消息，在樓下晃悠。
【來了】
沈厲抱着貓走過來，純白色的衛衣襯得他很乾凈，根本看不出他會是個學校里聚眾打架的不良少年，林漫確實無法把陳梓琪口中的沈厲和面前的這個安靜的少年聯想在一起。
兩個人順着梧桐樹的馬路邊慢慢散步，沈厲將貓遞給林漫，看着林漫逗着貓兒，深秋的天空通透的能看清萬里的雲層映着皎潔的月光。
「你要轉學了？」沈厲斟酌着問她，女孩兒的神色有一瞬的黯淡。
「嗯，可能過完年我就走了。」
「嗯。」沈厲沒再說話，離過年還有三個月，很快，她就走了啊。
「我爸媽離婚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林漫低着頭輕輕撫摸着小貓，「我被扔在了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把我帶大的，現在外婆年紀大了，也吃不消我即將上大學的勞累，我爸爸想把我接過去，我媽媽也想把我接過去。」
「那你……想去……」
「我哪裡都不想去！」
林漫打斷了他的問題，抬頭看向前面的路，「如果她逼着我離開的話，我就離開所有人。」
「你是好學生，你還能不去上學了？」
沈厲笑了笑，「無論如何，別做自己不開心的事吧。」
「嗯，知道。」
林漫點點頭，又將頭低下了，「你呢，你為什麼把自己變成這樣？你本來就是個很好的人啊。」
沈厲斂眸，「我？」
「嗯……」林漫歪頭看向他，少年低着頭，碎發遮着眼眸，看不到情緒，白凈的俊龐稜角分明，以後估摸會長的很好看。
「我媽在兩年前因為白血病離開了，我爸從那以後墮落到現在。」
沈厲的語調聽來輕鬆，可說出來的話卻沉重地讓林漫無法接上。
「那你……也想媽媽？」
「會想，別人都說我爸愛我媽愛的太深了，沒辦法走出來，我爸媽當初開過公司，順風順水，我之前也不在這裡上學，後來我爸為了救我媽，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他說他什麼都不要，他只要我媽活下來，但是我媽還是永遠留在了手術台上，再後來，我爸把房子公司都賣了，帶着我回到這個老家的舊房子，我也來這裡上學了，我打架是想讓我爸至少有點事情管，但是他，不管我，他日夜酗酒，我再也沒見過他清醒的時候。」
沈厲的語調很淡，沒有什麼情緒，林漫看着他，那雙特別好看的眼睛裏沒有光。
「你以前是不是學習也不錯啊？」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陳梓琪說你每學期都不怎麼來上學，但是你從沒留過級。」
沈厲輕笑，「都過去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多想了。」
「你就沒……勸一勸沈叔叔嗎？」
「勸過，沒用。」
林漫低下頭，外婆說得對，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沈厲這個人真的很好，卻也活在陰暗裡，他也會……經常想念媽媽的吧……
「林漫…」
「嗯？」林漫抬起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到她面前的沈厲，「怎麼啦？」
「我……」沈厲頓了頓，看着林漫那雙滿是星光的杏眸，「你能陪我去買個東西嗎？」
「行啊！」林漫點頭笑，沈厲看了她很久，「好，走吧。」
到了一家甜品店，沈厲拉着林漫走進去，「我定的蛋糕好了嗎？」
「是姓沈嗎？」
「嗯對。」
林漫大腦空白地站在沈厲身邊，他……買蛋糕乾嘛？他過生日嗎？
「走吧。」沈厲一手拎着蛋糕，一手還得拉着一臉疑惑的林漫走出店鋪。
「你……過生日？」
「嗯。」沈厲拉着她向一個公園走去，林漫看着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有些微微的失神，抬頭看少年那高大稍瘦的背影。
在公園裡的涼亭坐下，沈厲將蛋糕放到石桌上，看向身邊一路走來懵懵的姑娘。
「怎麼了？」
「你今天過生日怎麼不提前說？」
「我放學的時候不是問你要不要出來散步了嗎？」
「這算提前說啊？」林漫無語，「我都沒給你準備什麼。」
「不用的，陪我一會兒就行。」
沈厲笑了笑，伸手拆開蛋糕盒上的絲帶，「蹭了你那麼多天的早飯，還沒和你說謝謝呢。」
「那……那又沒什麼。」
林漫幫他把蠟燭的袋子撕開，是「18」的數字，今天，是他的成人禮。
沈厲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熟練的點燃蠟燭，插在蛋糕上，明亮的火光照耀着，少年臉上清晰的輪廓映入眼帘，他長的是那麼的乾淨好看，眼神里卻是厚厚的陰霾，連火光都照不明他眼底的晦暗。
「沈厲，生日快樂！」
「謝謝。」
沈厲看着她笑了，似乎那重重陰霾的眼睛裏多了點亮光。
「你快許願！」
「好……」
我的願望，真的會實現嗎？
沈厲閉上雙眸，似乎沒有哪一次這麼認真地許着那年年如一的願望。
突然，頭頂被人輕輕撫摸了一下，沈厲猛的睜開眼，看到了笑的明媚的林漫。
「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