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里的那幾個人都現在暫時看押觀察對吧？」
「對。」
「有人來看過他們嗎？」
「有。一些家裡長輩有來找過，於曉天倒是不一樣，有一個大伯過來讓他還債。」
「還債？」
「對，說是前幾個月於曉天問他借了一條船，一直沒還，說是弄丟了，但主要是於曉天還有一個住院的母親，開銷實在很大，實在沒有多餘的閑錢。唉，這下牽扯進了刑事案件，估計出來工作也找不到，可憐啊。」
趙寒去拘留所逛了一圈無果，又回到了辦公室，辦公室靠牆立了一塊白板，上面被趙寒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線索，中間是一條時間線。
首先是家箭頭指向小市再是工人宿舍，家到小市是十分鐘的腳程，小市到宿舍是五分鐘的腳程。
根據現有線索，林麗離開家門，但是沒有到達小市，乙醚氣體的屋子在半路，那麼可以根據聊天記錄判斷十一點十分到十一點二十這個十分鐘的時間，林麗是清醒的，然後被迷暈，丟進了浮江，在十一點半溺死。
林麗不會游泳，只要十分鐘左右就會徹底死亡，那麼假設兇手在二十分左右拋屍就算是跑步回去的話，唯一有可能的於曉天在十一點就回來了，完全可以排除嫌疑。
袁趙更是不用說，在外面打牌，五六個人證也可以完全排除。
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手機響了一下。趙寒從兜里拿出手機，發現陳河給他發了消息。
「這麼準時。」趙寒看了一下時間，剛好十二點。
那邊先是沒回他，過了大約半分鐘才回，「我這邊有一些發現，想找個時間告訴你，太忙了怕忘了，就定了個時，想着十二點你在吃飯，應該能看見消息。」
趙寒笑了一下，然後大腦里突然閃過了一點東西。
他心臟開始狂跳起來。
急匆匆回到辦公桌上去找資料，對，林和平的聊天記錄，十一點二十林麗發了一個信息，然後林和平回了一個消息後，再沒有回應了。還有，對唐偉的聊天記錄，也是十一點十五林麗發了消息就沒有回應了。
如果有些信息不是林麗發的呢，現場沒有發現林麗的手機，有沒有可能是兇手拿走的呢，不妨假定就是兇手藏的手機，但這行為實在是很難解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定時！
對，應該就是這樣，兇手編輯好消息，然後定時發送的，他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那麼，這樣的話，趙寒急匆匆走到白板面前，十一點十五和十一點二十全部都不作數，他拿起白板擦將這一段時間擦掉。
林麗出門的時間也是未知的，前面的時間邏輯全部作廢了。
這樣的話，掩蓋時間線的舉動，兇手這樣的意圖是什麼呢？
很有可能兇手就是在十一點十五之前動的手！所以才需要時間證明啊，可是死亡時間又確確實實是十一點半！
手機響了，或者是已經響了很久了，趙寒想事情想的認真起先便沒聽見。
趙寒急忙接了電話。
「怎麼不回消息？」是陳河。
「有點激動，沒注意到。」
「怎麼了？」
「你吃飯了嗎，出來吃個飯吧，我這邊正好案件有了進展。」
「行，十五分鐘後，曉雲菜館。」
曉雲菜館就位於刑警大隊附近，走路十分鐘就能到。
算是這條路上最有名的私房菜館，在點評榜上也位列前茅。這家店的老闆特地包了街角的一棟小樓用來改做飯店，外邊門口放着修剪整齊的綠植，聽說大堂的花瓶擺飾都是五位數起。和周邊廉價的led燈板擺放的飯店菜館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陳河坐在包間里，聽見了動靜，就瞧着趙寒推開了門進來，他今天穿了一身便服，皮衣夾克，一條水洗牛仔褲，腋下夾着他到哪都不撒手的挎包。
趙寒環視了一眼雅間，將挎包擱在了桌子上，挑眉望向陳河，「怎麼找這地方，我吃不慣。」
明亮整潔的桌几，實木圓桌上擺放着淡黃的乾淨桌布，房間角落裡放着一個CD機，牆上還掛了一個電視。如此這般的小資情調一下子就把趙寒的警報拉的一級響。
陳河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安慰道，「都是家常菜，如果是普通菜館，保密性可沒有這裡那麼好，趙隊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嗎？」
趙寒看了眼手錶，「算了，也沒時間換個地方。」
「那我叫他們上菜。」陳河按了門口的通話，「麻煩上一下菜。」
沒過多久，服務生便拖着托盤走了進來，姜蔥小炒牛肉、燜豆腐、醬爆三丁、糖拌藕、口水雞、萵苣炒肉六個菜大約佔了半張圓桌。
口水雞看着油光水滑，燜豆腐上散發著陣陣肉末香氣，姜蔥的組合味道更讓人食指大動。
趙寒的肚子沒騙人，在暗處叫了叫，「一晚上沒吃東西，餓的慌。」
「猜到了，所以特意點了多一點，不夠我再點，這頓我請。」陳河出門前墊了點東西，並不是很餓，他夾了一塊萵苣到嘴裏嚼了嚼，「你那邊進展怎麼樣了？」
趙寒灌了口水，將飯菜順下去，向陳河舉起了兩個手指，「兩天時間，我查到了不少東西。」
他將這兩天查到的一些線索簡單說了一下，然後道，「我之前一直找不到嫌疑人，我還懷疑是我的方向判斷錯誤了，結果你今天給我發了一個短訊，起先想不通那個時間線現在終於鬆動了。」
「短訊？」陳河微皺了眉，「怎麼了？」
「你的短訊是定時的。」趙寒拿筷子敲了敲碗，「所以，我覺得兇手後來發的短訊都是定時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兇手的短訊是用來提供不在場證明，他遮掩了自己的行動線。」
陳河抬頭和趙寒對視了一眼。
「於曉天的嫌疑很大，但是還是沒有充足的解釋可以證明於曉天是嫌疑人。於曉天的時間線是十點半到十一點，不符合死亡時間。」趙寒摸了摸下巴。
「死亡……或許有可能延時？」
「什麼意思。」
「做了一個延時裝置，但只是我的猜想，完全也證明不了嫌疑人。」
「是，有這一種可能，我可能還需要再調查調查，或者再跟痕迹科交流一下，我得趕快找到這個延時裝置，只要找到這個，就可以全盤打通。」雖然已經兩天兩夜沒怎麼休息了，但是趙寒覺得自己全身發燙，甚至到了有些亢奮的水平。
陳河問：「林和平的案子呢？」
「目前唯一有用的信息是屍檢報告，兇手應該是從背後，刀貼上脖子一划，直接一刀斃命。兇手用的應該是手術刀，而且手法嫻熟，估計是個醫學生，我們在往這個方向上找，但是兩天過去了，沒有一點進展。」
趙寒呼了口氣，將筷子扔到了桌子上，「按照我們的推論，祖孫倆的死肯定是有關係的對吧，但是按照現在的證據來看，兇手不是一個人，還有值得注意的是林麗的案子里目前沒有超自然行為的發生。」
「可是那天晚上為什麼院子里會出現兩個人，這肯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陳河想了想，道，「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在找什麼，我進去的時候女人似乎是在翻東西。」
「有可能，那我們還需要知道他們到底在找什麼，林和平又在藏什麼。」趙寒用紙擦了擦嘴巴，「我會繼續跟進的，說說你的吧，你不是說查到了什麼嗎？」
陳河笑了笑，「您慢慢吃，我慢慢講。」
